听见杜玉衡的声音。
季青妩长舒一口气,没死!
“当心——”
杜玉衡话还没说完,船身猛地一晃,船倾斜的厉害,同时,四面发出脚步声。
季青妩踉跄了几步。
杜玉衡的声音再次响起,“水下有——”
话音未落,船身再次晃动。
她刚刚稳住身影,抬眼间,就见一支利箭从对面木窗贯穿进来。
季青妩脚下一滑,整个人向船舷跌去。
电光火石间,一只染血的大手猛地攥紧她的手腕,将她锁进怀里。
萧承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斩落射来的冷箭。
他的声音冷厉,混着血腥味扑在她耳畔,“杜玉衡护不住你,现在懂了?”
季青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一阵天旋地转,便被他带进货舱死角。
舱内米袋倒落,掩住了入口。
“萧承——春芽她们——”季青妩的呼喊刚冲到嗓子眼,眼前的男人便消失了,现下自己倒是安全了,可春芽、严嬷嬷,还有其他同行之人,还深陷危险中。
黑暗中,她听见甲板上刀锋相撞的声音,其中混着萧承的亲卫奉原的呼喝:“西北角!截住他们!”
季青妩心中泛起阵阵疑云。
萧家在朝堂上向来与季家意见不合,尤其对父亲提出的漕运改制,多有讽刺。
如今,萧承却突然出现,这背后难道真的就没有隐情?会不会这一切本就是他设下的阴谋,先制造混乱,再伺机而动,将季家彻底拖入深渊?
季青妩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可想起萧承舍命相救的模样,又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过了多久,喊杀声渐渐平息。
舱门突然被踹开,月光洒进来。
萧承逆光而立,他满身血污顺着剑端滴落下来。
听到萧承的声音,季青妩深吸一口气,拨开遮挡的麻袋钻了出来。
在舱内蜷缩躲避的这段时间,她的心始终高悬,此刻,双腿仍微微发软。
到了甲板上,血腥气扑面而来,呛得她险些咳嗽出声。
月光下,甲板上一片狼藉,破碎的兵器散落一地,萧承的亲卫正在清理现场,数十具蒙面尸首被整齐排列在船头。
作为养在深宅的娇娇女,季青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她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稳。
等反应过来,便四处搜寻春芽她们。
严嬷嬷发髻散乱,在看到季青妩的瞬间突然僵住,手指停在她颈侧不住发抖:小姐这、这伤......”
季青妩抬手摸向颈侧,触碰到黏腻的血迹,赶忙擦了一把,语气急促:“嬷嬷,这不是我的血。”
见众人安好,季青妩刚要松口气,余光却瞥见桅杆旁那道月白身影——杜玉衡半倚在那里,右肩的衣料已被鲜血浸透,军医正在给他包扎。
“别过来。”
见季青妩走近,杜玉衡突然抬头,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
此刻的杜玉衡,形容憔悴。
季青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酸涩,“玉衡哥哥,让我看看你的伤。都怪我,若不是你把平安符给了我,也不会……”
杜玉衡微微抬眸,轻声道:“傻丫头。”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江风盖过,“平安符不过是块布,护不住人。”
季青妩正要上前,身后突然传来萧承冷冽的声音:“本将军还有要务在身,告辞。”
夜里江风嘶吼。
季青妩脚步顿住,转向萧承,深吸一口气:“萧将军,今夜多亏您出手相救。只是…”她看了眼杜玉衡的伤势,又环顾四周惊魂未定的众人,“能否让我们搭乘将军的船?”
前路危机四伏,杜玉衡重伤,他们如今实在缺乏庇护。
萧承并未出言拒绝,季青妩立马道谢,随即转身招呼众人准备转船。
搬案卷的时候费了些功夫。幸好段云舒素来谨慎,所有东西都用小箱存着。萧府的侍卫训练有素,很快将东西搬上了船。
一个时辰后。
萧承立在船头,扫过季青妩身后的春芽和严嬷嬷。两人身旁,堆满了大包小包,还有些精致的木盒。
这些行李在危机四伏、气氛紧张的情境下,显得格格不入。
打量的目光回到季青妩脸上,萧承嘴角微微上扬,嗤笑道:“这位小姐是来查案的还是春游的?”
季青妩面色微红,略显局促:“让将军见笑了,小女体弱,离不开人。”
萧承最厌娇娇做派,她最是清楚。
果然,见萧承蹙起眉。
季青妩看在眼里,忙解释道:“这里面,有不少是父亲留下的笔记和物件,很重要。”
船身忽然晃动,季青妩一个踉跄,慌乱间伸手抓住萧承的衣袖。
刹那间,萧承肌理分明的臂膀紧绷起来,却并未将她甩开,只冷哼了一声,“站稳了,查案可不是抚琴作画。”
萧承臂膀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织锦衣袖,蔓延上来,烫得她慌忙松手。
这一抓一放,让季青妩瞬间回忆起前年那场灯会。彼时,灯会人流如织,她被挤得东倒西歪,萧承突然出现,侧身替她挡住汹涌的人潮,可嘴上却毫不留情:“小姐这般娇气,合该在家中赏灯才是。”
一切安置妥当,季青妩来到杜玉衡的舱房。
舱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杜玉衡正靠在茶台软枕上,月白中衣松松垮垮地披着,右肩处层层包裹的白布已渗出了丝丝血迹。
“怎么伤成这样......”季青妩喉头发紧,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
杜玉衡抬眸,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让妹妹见笑了。”他话音未落,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震得伤口又晕开一片血色。
季青妩急忙按住他欲起身的动作:“别动!”她转头对门外喊道:“春芽,把严嬷嬷熬的药端来!”
这一守就是两个时辰。直到杜玉衡的呼吸渐渐平稳,季青妩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舱房。
临出门前,她鬼使神差地回头,正看见杜玉衡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那模样,与白日里强撑的温润判若两人。
春芽早已在房内备好热水,季青妩心里想着事,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日的种种,萧承的相救、杜玉衡的重伤,还有那些神秘的杀手。
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萧承为何在此?也是来查案的吗?那她与沈黛南推出的暗线对案情有帮助吗?
她缓缓展开一直攥在掌心的纸条。那是趁杜玉衡昏迷时,从他枕下摸到的。纸上只有潦草几个字:
[漕帮异动,萧家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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