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如同最细腻的金沙,透过新房的雕花窗棂,在铺着柔软羊毛毯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莉娅是在一片宁谧与熟悉的淡香中醒来的。床头柜上那盆紫罗兰,似乎因她昨日满溢的幸福心境,而开得愈发繁盛,幽静的香气与阳光的味道交织,充盈着整个房间。
她微微侧头,身边的位置空着,却残留着令人安心的体温和亚瑟身上特有的、清冽如雪松般的气息。枕头上,安静地放着一张折叠的便签。她拿起,上面是亚瑟刚劲有力却又不失柔和的笔迹:
> **致我的夫人,莉娅:**
>
> **军营例行巡查,午膳前必归。**
> **城堡与你,皆是我的世界,而今,我的世界完整了。**
> **愿你今日安好。**
>
> **—— 你的亚瑟**
指尖轻轻摩挲着“夫人”与“你的亚瑟”这几个字,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蔓延至四肢百骸。昨夜的凤冠霞帔、教堂钟声、誓言与亲吻,都如同最甜美的梦境,而此刻醒来,梦境已沉淀为触手可及的现实。她,莉娅,不再是温斯顿城堡的客人,而是这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咚咚——”轻柔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索菲亚熟悉而恭敬的声音:“夫人,您醒了吗?我们来为您准备晨起事宜。”
“请进,索菲亚。”
门被推开,索菲亚带着两名年轻女仆走了进来。她们端着盛有热水的银盆、柔软的毛巾以及一套折叠整齐的衣物。索菲亚今日的女仆制服似乎格外挺括,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喜悦与一丝更深的敬重。
“夫人,日安。这是为您准备的晨间礼服。”索菲亚示意女仆将衣物展开。那是一件薰衣草紫的长裙,面料柔软,款式简洁优雅,便于活动,领口和袖口用银线绣着细小的紫罗兰花纹,低调而精致。
莉娅在梳妆台前坐下,一名脸颊有些雀斑、眼神怯生生的年轻女仆上前,准备为她梳头。
“日安,你叫……安妮,对吗?”莉娅看着铜镜中映出的女仆,温和地开口。
女仆安妮明显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地点头:“是、是的,夫人!您还记得我……”
“当然,”莉娅唇角微弯,“上次在储藏室,是你帮我找到了那卷失落的地图,你的记性很好。”
安妮的脸瞬间涨红了,激动得手都有些抖:“那、那是我应该做的,夫人!”
莉娅从她手中接过梳子,微笑道:“今天不必太复杂,一个简单的发髻就好。我想尽快开始熟悉城堡里的事务。” 她三下两下,便自己利落地挽好了一个结实又清爽的发髻,用一根素银簪子固定。这利落劲儿让安妮和另一位女仆都看呆了,她们服侍过的贵族夫人,少有自己动手的。
用过早膳——一碗加了蜂蜜和浆果的、火候恰到好处的燕麦粥,以及两块松软的热麦饼——巴纳德管家便准时出现了。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深灰色制服,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几卷羊皮纸。
“夫人,日安。这是今日城堡的日常事务清单,请您过目定夺。”巴纳德的声音比以往更多了几分郑重。
莉娅请他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接过清单仔细翻阅。清单分类清晰:物资采购、仆役排班、区域维护、厨房膳食……
“巴纳德管家,城堡每月的照明耗费似乎不小。”莉娅沉吟道。
“是的,夫人。”巴纳德解释道,“尤其是冬季长夜,为确保安全与便利,主要通道和厅室需彻夜点燃,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莉娅眼中闪过一丝属于修真界炼器大师的锐利光芒。她放下清单,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感知着什么。
“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种全新的照明方式。”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一种更明亮、更安全,而且……几乎无需持续消耗的方式。”
巴纳德和一旁的索菲亚都愣住了。全新的照明方式?除了火把、油灯和蜡烛,还能有什么?
莉娅没有过多解释,她让巴纳德带她去城堡的库房。在堆积如山的物资中,她精准地找出几块品质尚可、但在这个世界主要用于装饰的荧光石,一些导魔性良好的银线,以及几块蕴含微弱元素能量的废弃魔晶碎片。这些在别人眼中的边角料,在她看来却是绝佳的材料。
接着,她回到了自己的静苑,(她坚持保留了这个用于“研究”的小空间),开始了她的创造之旅。
莉娅的行动力惊人。她首先以荧光石为基底,以其天然的发光的特性作为“灯珠”。然后,用银线勾勒出微缩的【聚灵阵】和【固光阵】。聚灵阵能从环境中缓慢汲取游离的魔法元素能量(在她看来,与天地灵气异曲同工),而固光阵则能稳定光线,防止闪烁。最后,将那些**废弃魔晶碎片**作为临时的能量缓冲和激发器。
但这还不够。她的目标是“声控”。于是,她加入了最精妙的部分——一个超小型的【声纹共鸣阵】。这个阵法极其精妙,需要对能量波动有极致的感知才能刻画。它被设定为对特定频率的声响——比如清晰的击掌声——产生共鸣,从而触发一个微小的能量回路开关,控制【聚灵阵】向【固光阵】的能量输送。
短短一个上午,十几个巴掌大小、看起来像是镶嵌着漂亮石头、刻满了神秘银色花纹的金属薄片,便在她手中诞生了。它们古朴而精致,更像艺术品而非实用器。
当莉娅拿着这些“灯”找到巴纳德,表示要在一条相对次要、但人流量尚可的走廊安装试用时,巴纳德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漂亮的薄片如何能替代蜡烛。
“夫人……这……它们如何点亮?”
“用声音。”莉娅平静地说,“在那条走廊里,用力击掌两次即可。”
巴纳德将信将疑,但还是带着极大的困惑和一丝对夫人“奇思妙想”的敬畏,指挥仆役们拆除了那条走廊原有的烛台,换上了这些镶嵌在墙上的金属薄片。
安装完毕时,正值午后光线渐暗。莉娅、巴纳德、索菲亚以及一群按捺不住好奇心的仆役聚集在走廊一端。
“夫人,这……真的可以吗?”巴纳德的声音带着颤抖。
莉娅微微一笑,面向空旷的走廊,清晰地击掌两次。
“啪!啪!”
声音在石壁间回荡。
下一刻,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走廊两侧墙壁上,那十几个金属薄片上的“荧光石”骤然亮起!散发出稳定、明亮、如同小型太阳般的光芒!瞬间将整条走廊照得亮如白昼!这光芒如此纯粹,毫无火焰的摇曳与烟尘,仿佛将月光凝固在了墙壁之上!
“光明神在上!”不知是谁先惊呼出声。
仆役们吓得连连后退,有的甚至差点跪下来,以为见证了神迹。
巴纳德管家张大了嘴,手指颤抖地指着那些发光的“薄片”,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索菲亚紧紧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
莉娅对众人的反应并不意外,她再次击掌两次。
光芒应声而灭,走廊恢复了之前的昏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术。
莉娅又试了一次,灯光再次随掌声亮起、熄灭。
“如各位所见,”莉娅转过身,语气依旧平静,“我叫它‘声控灯’。它依靠汲取环境中游离的能量工作,无需消耗灯油蜡烛,亮度更高,没有火灾隐患。通过掌声控制,人来自动亮,人走可手动关闭,节省能量。”
巴纳德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莉娅,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近乎看待非人存在的敬畏。“夫人……这、这简直是……神之造物!”他贫乏的词汇已无法形容内心的惊涛骇浪。他终于有些明白,公爵大人娶回的,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城堡。接下来的时间里,那条安装了声控灯的走廊成了城堡最热门的“观光景点”。仆役们没事就绕道过来,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小心翼翼地“啪、啪”拍两下手,然后看着骤然亮起的灯光,发出满足的惊叹。厨房的小帮厨甚至为此发明了一种游戏——看谁拍的掌声最能精准控制灯光亮灭,差点耽误了备菜工作,被厨师长揪着耳朵拎了回去。
这热闹的场面,自然也吸引了来参加婚礼的黑木村众人。
老约翰村长、玛莎奶奶、艾米等人,在亚瑟和莉娅的陪同下来到这条“光明走廊”。当莉娅亲自演示,让灯光随着掌声在亮与灭之间切换时,这些朴实的村民同样惊呆了。
“莉、莉娅姐姐……”艾米紧紧抱着莉娅的仰着小脸,既害怕又好奇地看着发光的墙壁,“你是魔法仙女吗?”
石疤大叔用力揉了揉眼睛,喃喃道:“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亮、这么听话的光……”
老约翰村长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好啊!好啊!莉娅丫头……不,夫人,您这是给城堡带来了……带来了神赐的光明啊!”
猎户汤姆则是围着灯研究半天,最后对亚瑟由衷地说:“公爵大人,有夫人在,咱们温斯顿领,以后怕是要成为整个王国最神奇的地方了!”
就在这忙碌而充满新奇想法的上午,老约翰村长带着黑木村的众人向莉娅辞行。
“莉娅丫头……夫人,”老约翰依旧有些改不了口,眼中满是不舍与骄傲,“看到你好,我们就放心了。城堡……真好,公爵大人也好。”
玛莎奶奶上前紧紧握住莉娅的手,眼圈红红的:“丫头,要好好的,常回来看看……”
艾米抱着莉娅的腿不撒手:“莉娅姐姐,我舍不得你……”
猎户汤姆和石疤大叔则是对亚瑟和莉娅郑重行礼,感谢款待。
莉娅心中暖流涌动,也带着浓浓的不舍。她早已准备好回礼:不仅仅是那些改良的农具,还有她连夜从混沌珠里取出的一些常见草药种子,和几瓶加了空间灵泉的丹药,以及几张写着简易家常菜和糕点做法的羊皮纸。
“约翰爷爷,玛莎奶奶,各位叔叔伯伯,”莉娅的声音有些哽咽,“黑木村永远是我的娘家,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这些种子和食谱,希望让大家的日子能过得更好一点。这一瓶丹药是给你们有强身健体和救命的。你们一路上小心。”
亚瑟站在莉娅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对村民们郑重承诺:“温斯顿城堡的大门,永远为黑木村的亲人们敞开。莉娅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送别了依依不舍的村民们,莉娅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下午的巡查。在路过洗衣房时,她看到女仆们正在费力地拧干厚重的床单和桌布。
“这个……”莉娅停下脚步,看着那纯粹依靠臂力的劳动,若有所思。
“夫人,有什么问题吗?”索菲亚问。
“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利用齿轮和杠杆原理,做一个手摇式的‘脱水器’……”莉娅下意识地又开始在随身的小本子上画起了草图,她想到了现代的洗衣机,回头可以试试。
旁边的巴纳德管家终于忍不住,带着一种混合着敬佩、茫然和一点点“又来了”的无奈语气,小声对索菲亚说:“索菲亚,你有没有觉得,夫人她……看什么都想‘改良’一下?”
索菲亚忍俊不禁,同样低声道:“但您不得不承认,夫人改良的……通常都很有用,虽然过程可能有点……”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思维风暴带来的冲击。
“我的夫人今天把城堡变成了一个会对掌声回应、充满光明的神奇之地?”亚瑟从身后抱住她,笑声里带着无比的骄傲与些许的无奈,“现在外面都在传,温斯顿公爵夫人是光明神派来的使者。”
莉娅靠在他怀里,回头笑道:“怎么样,我这个管家婆还满意吗?至少以后你晚上去厨房偷吃(她听说过他小时候的糗事),不用再摸黑碰壁了。”
亚瑟失笑,轻轻吻了吻她的发顶:“满意极了。只是巴纳德看起来需要一点时间来适应,他刚才向我汇报时,语气都还是飘的。我猜他现在看你的眼神,跟看维克多大师那些最深奥的魔法书差不多。”
“慢慢都会习惯的。”莉娅自信地说,“这只是开始。我们的家,会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方便的。”
窗外,北境的夜空星光闪烁,而温斯顿城堡内,有一条走廊的光芒,胜过了星光。莉娅用她的方式,在成为女主人的第一天,就点燃了第一把颠覆传统的、来自异世的科技之火,这火光不仅照亮了石壁,更照亮了所有人对“未来”的想象。
她知道,这充满“妙戈式”奇迹的城堡生活,已然掀开了崭新的一页。而巴纳德管家,在当晚的日记中,用颤抖的笔迹写下:“夫人上任首日,城堡照明体系遭遇划时代变革……其手段,匪夷所思,其效果,震撼人心……或许,我该考虑提前学习一下……如何维护这些‘声控神灯’?” 写罢,他望着窗外,陷入了长久的、对未来既期待又茫然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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