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上房”格局不错:进门是小厅堂,左右各有一间独立卧房,每间卧房内都用屏风隔开了洗浴角落,放着各自的浴桶。这种带独立卧房和洗浴间的格局,本身就解决了同住一“房”的潜在问题。 店小二和伙计们对此毫无异色。再说了,鹿彦祖那身打扮和举止,活脱脱就是个护卫或贴身随从。主家住里间上房,随从住外间次房,各自有洗浴之处,正是大户人家或体面行旅的标准配置。客栈伙计见多识广,对这种安排司空见惯。客人付钱住店,他们乐得省心。
饱餐一顿,又各自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后,鹿彦祖穿着客栈提供的干净里衣,头发湿漉漉地瘫坐在小厅堂的椅子上,总算感觉活过来了。扯着身上粗糙却干净的中衣襟口苦笑:这客栈服务还挺周到,连替换衣物都有?
阿月比他先洗好。此刻她坐在自己卧房门边的凳子上,借着厅堂窗户透进来的暮色天光,低头整理着那个由鹿彦祖的兽皮大衣改制、略显粗糙的简易双肩背包。她身上穿的仍是那套洗过并用细微法力烘干的白色弟子服,湿发被简单挽起。背包里鼓鼓囊囊的,隐约透出内里物品的暗红色泽——那是大量用柔软兽皮简单包裹着的红色珍珠。
鹿彦祖不再多想,看向门边的阿月。
“喂,”他懒洋洋地开口,“我说阿月呀,我的财神爷,妙计该揭晓了吧?再不想辙,明早咱俩就得表演高空自由落体了。”语气带着调侃,眼神却充满好奇和信任。
阿月抬起头,眼中狡黠光芒闪动。她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那颗通体乌黑、鸽卵大小、表面有着清晰凹凸格纹的珍珠。在修仙者眼中,它毫无灵气波动,是彻头彻尾的凡物。但在凡人世界,如此硕大、品相完整的黑色珍珠,却也着实罕见。
她没有再端详,而是嘴角弯起笃定的弧度,手腕一抖,那颗沉甸甸的黑色珍珠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精准地抛向瘫在椅子上的鹿彦祖。
“喏,接住!”阿月的声音带着一丝轻快,“急什么?妙计,就在眼前——或者说,就在你手里了。”
鹿彦祖虽然有些懒散,反应却不慢,下意识地伸手一捞,稳稳地将那颗带着微凉触感的黑珍珠攥在手心。他低头看着掌中这颗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难掩其独特光泽与硕大体型的珠子,再抬头看向阿月那副“看吧,我说了有办法”的得意小表情,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哦——!”鹿彦祖拖长了音调,眼睛也亮了起来,之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了然,“你是说…拿这玩意儿去换钱?嘿!这主意靠谱!虽然对你们修仙的没用,但在凡人这儿,这么大个儿的黑珍珠,绝对是稀罕货啊!”
鹿彦祖指尖摩挲着那颗乌黑珍珠,缓步踏下楼梯,心中盘算:这珍珠虽大,但若直接找掌柜,怕要被压价。最好是...
正思索间,便听得客栈大门处一阵喧哗。怎地?本公子多付三成房钱,还换不得两间上房?
秦公子恕罪,掌柜苦着脸拱手,今日恰逢商队进城,上房确实...
循声望去,但见一位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公子立于柜台前。此人头戴玉冠,身着月白广袖深衣,腰间果然悬着四五枚形制各异的玉佩——青玉螭纹佩、白玉连环佩、墨玉竹节佩...走动时琳琅相击,清越作响。虽作魏晋名士打扮,偏生袖口金线密绣着缠枝纹,衣摆暗纹竟是整幅《兰亭集序》,端的是富贵风流。
少爷,老奴早说该在酉时前进城,您偏要一路赏景一路作诗,现在城不去不说,连客栈也客满了...”身后老仆抱着行李,愁眉苦脸。
老布!公子转头对身后老仆瞪眼,休要胡言乱语,本公子那是才情发作,灵感如春风袭来,一时忘乎所以才耽搁了时辰!
鹿彦祖眼睛一亮,故意将黑珍珠在指间转了个花,摇头叹息:啧啧,多好的南海珠,小姐竟嫌不够圆润...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公子听见。
果然,那公子耳朵一动,目光如钩般甩来。鹿彦祖佯装未觉,继续踱步自语:罢了罢了,主家赏的物件,明日随便找个珠宝铺子...
这位兄台,留步...呵呵...留步!公子突然转身,广袖带起一阵香风,方才可是说到南海珠?他目光灼灼盯着鹿彦祖指间——那颗鸽卵大小的黑珍珠在灯下泛着幽光,表面独特的格纹如星斗排列。
鹿彦祖故作警惕地收手入袖:公子怕是听错了。
哎呀呀!公子急得连袖中麈尾都掉了,竟学着江湖人抱拳,在下秦德,字云社。平生最爱鉴赏奇珍...忽然压低声音,兄台这枚玄珠,可借秦某观赏片刻否?说着已不自觉露出腰间荷包——绣金线的那面朝外翻着。
老仆慌忙阻拦:少爷!这来路不明的...
老布休得多言!秦德转头又堆起笑脸,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鹿彦祖负手而立,袍袖无风自动(实则是悄悄用膝盖顶了下衣摆):在下步惊云!
步...惊云?秦德瞪圆眼睛,连退三步险些踩到麈尾。他偷瞄对方腰间——既无玉佩也无香囊,唯有粗布腰带束着洗白中衣,可这通身气度...这名字够唬人够霸气的,忽然福至心灵,郑重长揖:原来是步兄!幸会幸会。
鹿彦祖差点破功,强忍笑意板着脸:德子你太客气了。
德...德子?秦德怔了怔,突然抚掌大笑,妙!妙啊!步兄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这一声德子不知怎的,听着本公子好生亲切。老布,快取五十两...不,取我那方端砚来!
老仆眼前发黑——自家这败家公子哥又开始犯毛病了!
慢着慢着!鹿彦祖一把按住老布颤抖的手,故意皱眉道:德子这是作甚?步某不过是个粗人,要那劳什子砚台作甚?
秦德却已从袖中抖出洒金笺,眼中闪着狂热的光:步兄有所不知!此等玄珠当配绝句,步兄请看——竟当场吟诵起来:墨海沉玄玉,星河落掌纹...下联该用还是好?突然扯开嗓子:掌柜的!笔墨伺候!转头又压低声音:五十两润笔费,权当是买兄台这枚宝珠的定金...
老布终于忍不住哀嚎:少爷!那方澄泥砚可是...
闭嘴!秦德一脚踩住老仆的鞋尖,脸上却堆着文人雅笑。他突然广袖一甩,左手虚按宣纸,右手执笔如握千钧,整个人后仰成弯弓状,笔锋在纸上划出气吞山河的弧度——那姿势活像王羲之附体、颜真卿转世。
鹿彦祖一时竟被唬住,心想莫不是真遇上了书法大家?
却见那狼毫落下,纸上歪歪扭扭爬出几个墨团,活像被醉汉踹散的蚂蚁窝。其中字少了一点,最绝的是字右边居然写成个字,整句诗愣是成了墨海沉玄王,星河落掌文。
咳咳...鹿彦祖强忍笑意,赶紧把珍珠往他手里一塞:德子爽快人!五十两步某就收下了,不过这诗...他盯着那个错得离谱的,嘴角抽搐得像抽风,还是留着换酒钱吧。
使不得!秦德突然正经起来,从荷包排出三锭雪花银,塞到鹿彦祖手中,五十两归步兄,这诗...他神秘兮兮凑近,身上熏香呛得鹿彦祖直往后仰:其实是想赠给醉仙楼的花魁云裳姑娘...
花魁?鹿彦祖眼睛一亮,现代人的八卦之魂瞬间燃烧,青楼?他脑海里立刻浮现出影视剧里红袖招展的画面,转念又想起自己那个时代——小巷子里暧昧的红灯,玻璃门后刷手机的身影,每次路过都让他这个母胎单身低头加快脚步。没想到穿越后竟能正大光明讨论这个!
秦德麈尾往肩头一搭:“步兄也知云裳姑娘?上月她一曲《霓裳》...哦不,诗才,是诗才。”突然诗兴大发,击节而歌:好赌的爹,久病的娘,七岁小弟卖货郎~我不赎她谁赎她~
鹿彦祖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这不是他们那个时代KtV里的《花魁叙事诗》吗?下意识接唱:哦哟~你爱意随钟起,钟止意难平...
妙啊!秦德一把攥住鹿彦祖的手腕,眼中迸发出他乡遇故知的光芒,步兄竟也懂这《怜香调》?突然又疑惑:只是...这字作何解?莫非是指更漏?
鹿彦祖这才惊觉失言,急中生智:咳咳...是说云裳姑娘的琴声如钟磬清越,令人闻钟生情...说着偷偷抹汗——总不能说这是现代人形容会所小姐姐的打卡钟吧?
步兄高见呐!秦德激动得玉佩乱颤,老布快记下来!这比墨海沉玄玉高明多了!转头又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不瞒步兄,云裳姑娘确有苦衷。她爹欠了赌坊...
老布终于崩溃:少爷,咱们是来住店的,不是来犯浑的!
(二楼传来一声——阿月捏断了半截栏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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