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风已经带上了午后的暖意,却吹不散空气里浓重的焦糊味。地面被恶火与火蝠的火焰烧得发黑,碎石黏着一层灰白色的灰烬,踩上去会发出“簌簌”的细碎声响——这是不知道多少具绿皮尸体被焚烧后留下的痕迹,也是这场战役最后的余温。
米勒靠在攻城坦克的履带旁,雷站在他身边,手里攥着一块磨损的火蝠面罩碎片,透明的面罩上还沾着暗绿色的绿皮粘液,边缘被高温烤得微微卷曲。
“ScV那边说,回收厂已经拆卸完毕了,回收出的瓦斯已经全部装罐,准备带回基地了。”雷的声音比清晨时稍缓,却依旧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战场周边一公里的地面,火蝠来回扫了三遍,孢子检测显示已经全部焚烧殆尽了,不会有残留风险了。”
米勒点点头,抬眼看向远处的陆战队——士兵们正有条不紊地收拾装备。陆战队员们将步枪挂在动力装甲上,有的蹲在地上擦拭动力靴上的焦灰;火蝠们则提着卸下燃料罐的火焰喷射器,面罩推到头顶,露出一张张满是灰尘却透着解脱的脸;个别歌利亚的驾驶员们坐在各自的歌利亚爬梯旁,手里捧着从残骸里找回来的战友身份牌,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的名字。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沉闷的引擎轰鸣——先是远处的云层里透出银色的光点,接着越来越多的光点连成一片,像迁徙的钢铁鸟群。米勒立刻站直身体,抬手按了按通讯器:“是基地的运输机群,准备集结!”
990架运输机和300架重型运输机低空掠过山谷时,阴影几乎覆盖了半个战场。运输机的发动机卷起漫天尘土,吹得陆战队们不得不把动力装甲的面罩重新放下来,几辆重型运输机悬停在离地五十公分左右后,舱门缓缓打开,机械臂垂下来,开始协助受损的歌利亚和恶火战车登机。。
“该回家了,兄弟们!”米勒走到队伍最前面,声音透过头盔的扩音器传遍战场,沙哑却充满力量,“第一批先上重型运输机,优先运送轻伤员和受损装备;陆战队员、劫掠者、医疗兵和火蝠分乘运输机,注意秩序,我们分批走,一个都不会落下!”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伤员被战友搀扶着,慢慢走上重型运输机的舷梯;受损的歌利亚被机械臂吊进机舱,金属碰撞声“哐当”作响;陆战队员们排成整齐的队伍,依次登上运输机,有人回头望了一眼战场——焦黑的地面上,还有下一批战友与几台ScV在收拾回收厂的零部件,曾经的绿皮巢穴,如今只剩下一片寂静。
米勒看着第一批人员和装备都登上运输机,才转身走到旁边的巨石上坐下。雷也跟着坐过来,递给他一块压缩饼干。两人沉默地看着运输机群缓缓升空,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600架维京战机分成两队,一前一后护送着运输机群,朝着2000公里外的主基地飞去。
“想必指挥官他们,已经接到牺牲的兄弟们了吧,不知道他们的心情会如何”米勒咬了一口饼干,干涩的口感让他皱了皱眉,目光却一直追着远去的运输机,直到它们变成天空中的小点。
而几个小时前的主基地星港,气氛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星港的照明灯全部换成了暗黄色的暖光,却依旧驱不散空气中的寒意。奥古斯都穿着黑色的作战服,站在星港的停机坪边缘,双手背在身后,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汤姆和莉娜博士站在他身边,汤姆手里攥着通讯器,眉头紧锁,莉娜博士则微微低着头,白色的大褂下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眼神里满是不忍。
远处的天空中,第一架运送牺牲者遗体的运输机缓缓降落,引擎声从轰鸣渐渐变成低吟,像是在压抑着悲伤。运输机的舱门打开,两名陆战队员抬着盖着白布的裹尸袋,慢慢走下来,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小心点,别磕着。”奥古斯都迎上去,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他伸手帮着陆战队员调整裹尸袋的角度,白布下露出的身份牌一角,反射着暗黄色的灯光。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越来越多的运输机降落,裹尸袋被源源不断地抬下来,整齐地摆放在星港的临时停放区。每一个裹尸袋上都别着死者的身份牌,上面的名字清晰可见——有的是刚生成不久的新兵,有的是参加过多次战役的老兵,有的名字旁边还画着小小的火焰符号,是火蝠小队的成员。
莉娜博士看着抬下来的火蝠遗体,忍不住别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还记得战役前,火蝠3分队长罗伊还来找她调试过面罩,笑着说“博士,这次回来,可得给我介绍个温柔的女妖驾驶员”,可现在,那个总是笑着的队长,却静静地躺在裹尸袋里,再也不会回来了。
汤姆走到奥古斯都身边,低声说:“所有遗体都统计好了,一共6759具,还有23个只有身份牌……重伤员们已经全部送往医疗站,医疗兵说情况还算稳定,没有生命危险。”
奥古斯都点点头,目光扫过临时停放区的裹尸袋,密密麻麻的白布在暗黄色的灯光下,像一片沉默的雪。他慢慢走过去,弯腰拿起一个裹尸袋上的身份牌,上面写着“马克·特纳,火蝠小队,编号0724”,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字迹,声音轻得像耳语:“辛苦你了,回家了。”
直到最后一个裹尸袋被抬下来,送往兵营旁边的补给站——那里已经被临时改成了遗体停放处,临时充当工作人员的ScV正有条不紊地登记身份牌,为裹尸袋盖上更厚的绒布;最后一名重伤员也被送进医疗站,医疗兵们推着装备,匆匆走进医疗站。
奥古斯都站在补给站门口,看着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又抬头望了望医疗站的方向,直到确认一切都安排妥当,才转身朝着指挥中心走去。他的脚步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上,指挥中心的灯光亮着,全息投影上,米勒他们所在的战场坐标清晰可见。
“通知运输机部队,立刻出发,去接米勒他们回来。”奥古斯都走到通讯台前,按下通话键,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告诉他们,我们在基地等着,给他们准备好热汤热食和干净的衣服。”
通讯器里传来运输机部队的回应,奥古斯都挂了通讯,走到舷窗前,看着远处星港的方向——那里的暗黄色灯光依旧亮着,像在为牺牲的兄弟们守夜。他知道,这场仗赢了,可代价却沉重得让人心疼。但他更清楚,他们必须带着牺牲者的希望走下去,守护好这个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家园。
天空中,第一批前往接米勒的运输机缓缓升空,朝着战场的方向飞去,引擎声在夜空中回荡,像是在传递着来自基地的温暖与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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