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神崎凛司得分。”
裁判的声音还在空气中残留一丝余韵,仁王雅治周身那层不易察觉的微光便开始如水波般荡漾、扭曲。
光芒流动的瞬间,他原本高挑瘦削的身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捏、塑形,迅速收缩,轮廓变得柔和而稚嫩。
眨眼之间,球网对面赫然出现了另一个“神崎凛司”
“噗哩……”“神崎凛司”舌尖滚出属于仁王雅治的标志性口癖,这极度违和的声线与形象组合,让场边立海大阵营里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抽气声。
“两、两个神崎君?”
“是仁王前辈的‘幻影’!”
窃窃私语迅速蔓延开来。
仁王的幻影绝非徒具其表,它消耗巨大,是榨取施术者大量体力和精神力的危险技艺,更建立在对模仿对象技术特点、击球习惯乃至部分性格举止的深刻洞察之上。
他此刻选择幻化成对手的年少形态,意图赤裸而直接——他要从根源上挑衅,撕开对手心理的防线,扰乱神崎凛司那颗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心。
网球场对面,年幼的“自己”正挥拍引拍,动作间隐隐带起了那招令人生畏的“虚无”的前奏。
空气仿佛凝滞,场外几个深知这招厉害的正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然而,真正的神崎凛司只是极轻微地偏了下头,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带着探究兴味的弧度,脚步轻盈而精准地踏前,迎了上去。
“呵,”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语从他唇边逸出,球拍已精准地切入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轨迹,“形似有了,威力嘛……”
球拍触球的瞬间,他感受到了那份被模拟出来的、熟悉的旋转和力道,点评也随之落下,“大约有我五成水准。”
网球被他看似随意地回击过网,划过一道简洁的弧线。
但仁王的攻势并未结束。
“年幼的神崎凛司”眼神骤然一凛,身上光晕再次急促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影像,瞬间变回仁王本体。
没有丝毫停顿,他手臂肌肉绷紧,关节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猛地挥出一—是“天雷”!
网球仿佛真正裹挟了自然界暴戾的电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爆鸣声,如同一道真正的霹雳砸向神崎凛司的半场。
神崎凛司依旧是不慌不忙的姿态,甚至没有大幅度的引拍,只是手腕以某种奇异的频率和角度微微一抖,拍面已然切入那片肆虐的闪电之中。
预想中的剧烈碰撞并未完全发生,只听“嘭”的一声略显沉闷的响声,那耀眼的电光如同被无形之手掐灭,骤然消失,网球则化作一团凝实而不规则、仿佛内部在剧烈翻滚的气团,晃晃悠悠,轨迹难测地飞回仁王的场区。
仁王——此刻仍维持着“神崎凛司”幻影的他——反应极快,脚步迅捷地横向移动,球拍看似惊险地向前一拦,动作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仓促。
那气团般的网球触碰到拍线的瞬间,异变再生!
它如同瞬间被抽走了所有重量和实体,失去了所有前进的动能,轻飘飘地、诡异地沿着网线向下滚落,最终软绵绵地触网落下。
“15-15,仁王雅治得分。”
直到裁判报分,许多人才从这电光火石间的几度变幻中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从仁王第一次幻化成“神崎凛司”开始,所有的铺垫,所有的佯攻,都是为了这精心设计的一球——为了斩灭神崎凛司的触觉!
而之前如同惊鸿一瞥出现的“真田弦一郎”的幻影,不过是让神崎凛司放松警惕的烟雾弹。
毕竟,真田那刚猛直接、崇尚正面击溃的球风,确实容易让人先入为主地误以为仁王也会选择类似的硬碰硬战术。
神崎凛司轻轻活动了一下持拍的右手手腕,仔细品味着那瞬间被剥离的、极其细微的触感反馈。
皮肤与拍柄接触的实感,拍线震动传递来的微弱麻痒,都在那一刻消失了,仿佛手臂末端空无一物。
然而,他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或困扰,反而黑眸中掠过一丝了然,甚至带着点“果然如此”的意味。
仁王这招确实出其不意,构思精巧,但对于能凭借自身意志随意开关、精细调节身体触觉感知的神崎凛司而言,这种由外部施加的、粗暴的“剥夺”,与他主动关闭触觉并无本质区别,甚至显得更为粗糙和强制。
“是么……”
场对面的仁王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神崎凛司那过于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反应的反应,让他心中警铃微作。
这不正常。
任何球员,哪怕是顶尖选手,在触感被突然干扰的瞬间,都难免会有瞬间的僵直或调整,但神崎凛司没有,他的动作流畅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犹豫,仁王再次抛起手中的网球,臂膀挥动,一记角度刁钻、带着强烈侧旋的发球急窜向神崎凛司反手位的边线死角。
“不错的成长,”神崎凛司一边流畅地侧身跨步,一边还有余裕用平稳的声线点评,像是在指导后辈,“这一球的速度和旋转,已经摸到全国级的门槛了。”
话音未落,他反手挥拍的动作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黄绿色的光束已然消失在仁王的场地上,只留下球鞋胶底与硬地摩擦发出的短促锐响,以及底线附近一道清晰的球印。
“30-15,神崎凛司。”
“竟然……真的恢复了?而且这么快?”
仁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明显的意外之色。
他赖以成名的、屡试不爽的心理战术和精心设计的感官剥夺组合拳,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对方彻底破解,甚至看不出对方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超出了他过往的经验。
神崎凛司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用我的招式来对付我,仁王,这想法本身就不太现实。”
这句话像一枚细针,轻轻扎在仁王构筑的战术气球上。
仁王轻轻吐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了某种不切实际的尝试,周身的光影再次开始扭曲、变幻,如同被打碎的镜象。
这一次,出现在场地上的,是身形更为高挑、放松,有着一头微卷醒目红发的立海大前辈——毛利寿三郎的幻影。
那副懒散中透着锐利的姿态,模仿得惟妙惟肖。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壁垒面前,仅仅更换幻影,似乎并未能带来任何转机。神崎凛司的进攻依旧精准、高效,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压迫感。
“40-15……神崎凛司。”
“game,1-0,神崎凛司拿下此局。”
场边围观的一年级新生们激动得脸色通红,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
眼前这场高水平的对决,无论是神崎凛司那深不可测、举重若轻的实力,还是仁王雅治那诡谲莫测、瞬息万变的幻影,都让他们大开眼界,心生震撼与向往。
交换场地。神崎凛司步履平稳地走到底线后,从口袋中掏出一颗黄绿色小球,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捏着,感受着橡胶表面的细微摩擦力。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对面严阵以待的“毛利寿三郎”身上,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难缠的对手,更像是在观察一个……有趣的现象。
他轻轻将球抛起,不高不低,身体随之如一张拉满的强弓般舒展到最佳状态,每一寸肌肉都协调地蓄积着力量。
随即,手臂化作一道凌厉的闪电,向下一切!动作简洁,毫无花哨。
砰!
一声短促而有力的击球声。
网球如同被赋予了空间跳跃的能力,瞬间消失在发球线后,下一刻已然出现在“毛利”身侧发球区的外角。
幻影中的“毛利”甚至来不及做出完整的反应动作,只觉握拍的手臂猛地一麻,一股巨大的、旋转强烈的力量传来,球拍已然被狠狠打飞,旋转着脱手而出,“哐当”一声落在身后数米远的地方。
“15-0。”
“果然……”场外,立海大正选席上,有人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敬畏,“神崎前辈的‘切’,这一招的穿透力和旋转,比两周之前的练习赛时还要更强了……”
这种进步的幅度,令人心生无力。
“再来了……”神崎凛司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他再次拍起网球,重复着看似相似的发球动作,速度与力量依旧维持在令人绝望的、无法企及的水准。
“30-0,神崎凛司。”
“40-0。”
几乎是转瞬之间,第二局发球局便被神崎凛司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干脆利落地拿下,仁王甚至连球的边都没能摸到几次。
场边,记者井上守扶了扶眼镜,身体微微前倾,对身边举着相机有些发愣的助手芝纱织低声道:“仁王君的实力毋庸置疑,他的幻影和战术思维更是难缠,但……客观地说,他与神崎君之间,存在着明显的、难以逾越的实力差距。”
芝纱织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表示同意,脸上还带着刚才震撼场景的余韵:“仁王君已经非常非常棘手了,立海大真是怪物云集啊。不过,话说回来,看起来能和他们这位神崎君真正交手的人,似乎并不多啊?”
井上守闻言,思绪不由得飘向了东京都方向,眼神变得悠远:“说到对手……我不由得想起青春学园了。据可靠消息,他们的手冢国光手臂已经完全康复,并且回到了赛场。今年的全国大赛,恐怕会比我们想象的更加精彩。芝,我们找个时间,再去青学看看吧。”
“好啊!”芝纱织立刻响应,眼睛亮了起来。对于手冢国光这位传说中的选手,她同样充满了好奇和新闻敏感度。
比赛在一种近乎单方面碾压的节奏中继续推进。
神崎凛司牢牢掌控着场上的每一寸空间,每一次回击都精准地打在仁王最不舒服的位置。
“game,3-0,神崎凛司。”
“game,4-0”……
记分牌上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仁王额角的汗珠越来越多,顺着鬓角滑落,滴在蓝色的硬地球场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他不断变换着幻影,试图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突破口。
冰帝的迹部景吾——那标志性的自信笑容、洞察力十足的眼神;甚至其他一些风格迥异、以奇招闻名的选手形象接连出现在场上,引得场边阵阵惊呼。
但无论是谁的形象,都无法撼动神崎凛司稳固如山、冷静如冰的表现。
体力和精神力的双重剧烈消耗,让仁王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维持高精度、高强度幻影的巨大负担正清晰地体现在他微微发颤的手臂和略显苍白的脸色上。
最后一球。
神崎凛司看准仁王一个幻影切换间隙露出的微小空当,一记看似平常的底线深区抽击,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剧烈旋转和穿透力,再次将仁王刚刚幻化出的“迹部景吾”手中的球拍震得脱手飞出。
“game,set and match,比赛结束,神崎凛司获胜,比分……6-0……”
裁判的宣报声清晰地响彻球场,为这场悬殊的比赛画上了句点。场外瞬间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更加激烈的议论声。
所有人都在惊叹、讨论着神崎凛司所展现出的、仿佛与其他选手不在一个次元层次的绝对实力。
神崎凛司平静地收拍,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没有看向对手,径直走回场边的长椅,拿起水壶慢慢喝了一口,表情依旧淡然,仿佛刚刚结束的并非一场正式比赛,而只是一场强度稍高的热身。
而仁王雅治则站在原地,微微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胸口起伏着平复急促的喘息,额前的银色发丝被汗水濡湿,几缕黏在皮肤上。
他抬起眼,看着神崎凛司的背影,眼神复杂地闪烁着,那里面有不加掩饰的不甘,有深沉的思索,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真正高山时被彻底激发出的、更加炽烈和顽强的斗志。
“噗哩……”
他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抬手用护腕抹了把下巴上的汗水,也终于直起身,转身沉默地离开了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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