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风是灰色的,他们在旧高速尽头的废弃收费站停下,铁门锈得像被烧过。墙上有人用炭笔写下五个字:“此地无神职。”
“看来我们到了传说中的‘流民地带’。”闻叙说。他翻看指示牌,那上面原本的字样早被刮去,重新刻着——
“自由入境区·以痛为签” 阮初从背包里拿出登记簿,问:“他们真要每个人写‘痛’?” 夏堇点点头:“不写,就无法通过。”
张弛抬头望着半塌的天桥,风从上面穿过,像一口呼吸:“这也算一种边境检查吧。”
站口有几个年轻人,他们衣衫破旧,却表情平静。每个进来的人都被递上一本小册子,封面手写:《流民之书》底下印着一行说明:“请写下你至今为止承受过的痛,并确认那是你自己的。” 孩子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别人的字迹:“失去嗅觉的第48天。” “忘记母亲名字的第5年。” “醒来时世界换了语言。”他怔怔看着,问:“这些痛,能算什么?”阮初回答:“算证据。” 夏堇拿起笔,缓慢写下:“清醒之后的第一夜。” 她的笔迹淡,却极稳。闻叙写:“听过梦说话的耳朵,再听不进安眠曲。” 张弛写:“被梦救过的人,也要还梦的债。”
风吹起纸页,阮初合上册子,递给守门人。守门人没有看内容,只检查封底的签章。“你们写了,就能进。”
流民地带并不像避难所,这里没有墙,没有警示条,只是一片平地,被人用木板隔出一块块“生活格”。
有人在煮汤,有人晒纸,有人在修旧设备。他们的脸都带着灰,却不是颓。张弛注意到,他们之间没有领导,也没有广播,一切靠互看,你抬头看我一眼,我就知道你要什么。
闻叙坐在一块破油桶上,打开终端,看见信号栏闪了几下。“外界还在追踪我们。” “让他们追。”夏堇说,“他们追得越近,就越得面对自己造的梦。”阮初走到一面墙边,发现上面贴着一张公开告示:“流民有权定义自己的痛。”
“无登记、无惩处、无梦控备案。” 她读完轻轻笑了:“他们真干了这件事。”闻叙点头:“也许‘流民’这个词,才是自由的代号。”
夜幕降临,篝火亮起,张弛拿出那本《流民之书》,发现最后一页被人留下了一段话:“若神再来,请让祂先交税。”他大笑出声:“我喜欢他们的幽默。” 夏堇也笑,只是那笑里有种疲惫的温度:“也许我们不该教他们战斗,只要告诉他们怎么写账。” “写账?”阮初挑眉。“是啊。”夏堇看着火光,“清醒就是把一切算清楚——连梦都得算。” 火焰在他们眼里映出倒影。闻叙说:“也许这本书,不该叫《流民之书》,该叫《人账本》。”
阮初微微一笑:“那就从这里开始,让每个清醒者都有一本账本。”
远处风起,吹翻几页纸,火光闪了两下,像是有人在那头点头。而在更远的地方,母梦系统的残余数据仍在广播。
只是信号断断续续,再也没有人去接收。夏堇抬头看向那片天空,低声道:“他们不用我们拯救,他们,只要继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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