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是后话，目前，李昊东有件很紧要的事要办。
他在知道周海潮夫妇这段时间不在滨河时，跑到晓敏和丽娜的学校外，等她们放学时，以表哥的身份套出周海潮好像去了魔都，卖什么券去了。
券？他搜尽脑中所有关于九十年代的券，好像只有一个国债券。难道他们是在买卖国债？竟然背着他在发大财？
在经过他一番了解后，他有了疑惑。国债的事，他记忆中，前世应该是没有的。难道是周知微搞出来的？她的脑子，还是挺灵活的，能想到倒卖国债，倒也不稀奇。
既然这事有利可图，周家都这么投入的干了，那事不宜迟。他回到李家小院后，就去找了李卫国。他得找合作伙伴，他没本金。
“大伯，”李昊东谄笑着帮李卫国点上烟，只要李卫国稍微注意一下，就会发现，他的表情完全不是一个九岁孩子所应有的。
“想发财吗？”
“......”李卫国狠吸了口烟，白了他一眼。
“大伯，”李昊东蹲在门槛上，挨着李卫国的耳朵，“你知道我四舅周海潮现在在干嘛吗？”
“他在倒卖国债！他现在人都不在滨河，天天跑魔都。就是利用国债的地区差价赚钱。”
“这是一个信息和政策漏洞。他们可以，我们也可以。”
李卫国愣了一下，“你......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李昊东挠挠头，苦笑，“我是从我妈......周知微和周海潮他们谈话中听来的。以前，我是周知微的儿子，他们什么都会捧到我面前来，我不用想这些事。”
“但是，现在，我只能靠自己了。所以，大伯，你要不要跟我合作？我出点子，你出钱。”
“我出钱？”李卫国跳起来，“小兔崽子，我哪有钱？你不是看中了卫民给的二十块钱吧？”
李昊东鄙夷目光如有实质般看向李卫国，“二十块？大伯，要快钱，轻松的钱，你没本金怎么赚？我可听说了，周家可是拿出了上十万。”
“上十万？”李卫国手中的烟都抖落在地上，“需要这么多？”
李昊东把自己听来的，拆开了揉碎了，讲给李卫国听。
最后，他说，“大伯，我们跑一趟，就有20%多的利润。毫不费力，你说，除了这个，哪里有这么轻松的赚钱方法？当然，没钱我们可以少买点，只是少赚点而已。”
李卫国咽了咽口水，是啊，这么大的利润，到哪里去这么好的事？
“我没钱？”他整个人都颓废下来，这些年，因为有李卫民的帮衬，他做事也吊儿郎当的，花钱也不节俭，真没存什么钱。
“那......”李昊东眼神转向右厢房，“奶奶那儿呢？我们先借着，赚了再还给奶奶。”
“不行，你奶奶不会愿意的。”李卫国摇头。
“那......”李昊东阴恻恻的看向右厢房，然后与李卫国默契的对视了一下。
第二天，李老太去逛集市了。李卫国和李昊东一起进了右厢房......
“只有一千多块，还是不够。”李昊东看着层层包裹在布包里的钞票，一脸嫌弃，“要倒卖国债，最少得五千。跑一趟魔都，除去车费，手续费，五六百块钱总要赚的。”
“五六百？！”李卫国眼神中满是贪婪的光，“够了，够了。五六百已经够多了。可我们到哪里去筹这剩下的三千多？”
“大伯，”李昊东心中鄙夷，前世的他，区区五千块，在他眼里只是小意思而已，“你不是跟信用社的赵副主任很熟吗？你们还经常在一起喝酒。”
“信用社？”李卫国茫然，“就算熟，他也不会借给我的。”
“如果我们拿这院子去抵押呢？”李昊东像是一匹看到了肉的饿狼。
“院子？”李卫国缩了一下，“这可是祖宅。况且，已经给卫民分了一半，只剩下一半了。万一......”
那可是他李卫国最后的体面和容身之所了。
“大伯，”李昊东声音提高了些，带着莫名的蛊惑，“周家如今已经在吃肉了。咱们再不行动，这差价说不定就没了。”
“五千块钱虽少，可咱们多跑几直冲，到时候，五千变一万，不但能还上贷款，还能进城里买套大房子呢。到时，什么好日子过不上？”
李昊东的话深深的戳到了李卫国的心里。
他满是皱纹的苍白瘦脸，扭曲了一下，狠绝的说道，“好，老子豁出去了，现在就去信用社！”
几天后，魔都火车站，李卫国不自觉的不时去捂胸口。那件夹大衣内口袋里，硬邦邦的一大叠，正是那好不容易收购来的五千块国债券。
包裹了两层布，再放到内口袋，很安全。可是李卫国一摸到那里，总感觉像有些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慌气短的。
反观李昊东，倒是镇定得多。他稚嫩的脸上，显出与这个年龄不符的见过世面的表情。
他紧紧拽着李卫国的衣角，在人流中往前挤，还不停的催促，“大伯，快点，要赶不及了。”
好不容易摸清了交易所的地址，两人紧赶慢赶，来到了交易所大楼前。
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红红绿绿的数字在飞快的跳动着，看得李卫国眼花缭乱，完全是懵的。
交易所门口，有一大片空地。那里围了十几个或蹲或站的男人，每个人脸上写着精明二字。不过他们一般都是披着夹克，或胡乱穿着旧长袍，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一叠花花绿绿的券。
他们不停的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空地往交易所里面走的人，像是探照灯一样。
“高价收购国债哦！有多少要多少。”一个操着半生普通话的小辫男子吆喝着，唾沫都喷到了过往的人们身上。
“侬有券伐？阿拉的价比里面的高，高两块。公道伐？”另外一个光头黑瘦男子一口本地话，正压低声音跟几个外地人比划着。
“昊东，你看，他们说......”李卫国心中一动，手又摸到了胸口的口袋上。
“大伯，”李昊东眼神里也满是贪婪，但是，第一次来这里交易，他还是想先到交易大厅摸摸情况，“不急，这次我们先到里面交易，看看情况。有好处，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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