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大军的兵锋已深入山东,应天城内的紧张忙碌更甚往日。田娃(陈远)坐镇中枢,协调着各方事务,确保前线所需的军械粮秣能如江河汇海般源源北运。
这一日,他正在官署内与李善长派来的户部属官核算一批即将启运的粮草数目,亲兵来报,说是汤和将军府上的周夫人来了。田娃连忙请进。
周夫人脸上带着惯常的爽利,但眉宇间难掩一丝忧色,身边还跟着汤和年仅几岁的幼子汤鼎。
“田家兄弟,忙着呢?”周氏开口,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没别的事,就是……就是心里不踏实。鼎儿他爹这一去,音信少了些,这心里总七上八下的。”她说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这孩子夜里也睡不踏实,总问爹爹何时回来。”
田娃放下手中的账册,温言安慰:“嫂子放心,前方战事顺利,徐达大哥和汤和大哥用兵稳健,已连下数城。军中驿传畅通,许是近日军务繁忙,家书还在路上。粮草军械,我等在后方向来是优先保障,绝无短缺,将士们定能感受到后方支持,士气高昂。”
他又俯身对汤鼎笑道:“鼎儿莫急,你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正在北方打跑坏人,等仗打完了,就会回来看鼎儿,还给鼎儿带北边的糖人儿。”
好生安抚了周氏一番,送走这对母子后,田娃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感慨。这些将领的家眷,荣耀背后是数不尽的牵挂与担忧。
处理完公务,已是黄昏。田娃信步走出官署,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南一处略显僻静的街巷。这里不如城中心繁华,却更接近他记忆中初来时应天的模样。
他的目光落在巷口一家门脸不大的铁匠铺上,炉火已熄,只有一个老师傅在收拾工具。铺子旁,是一户小小的院落,院墙低矮,依稀可见院内晾晒着寻常衣物。
田娃的脚步微微停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追忆。这里,正是当年韩老爹和他女儿韩林儿在应天的落脚之处。
多年前,他刚在朱元璋麾下崭露头角,因公务常路过此地,与憨厚耿直的韩老爹和那时还带着几分稚气、眼神却清亮倔强的韩林儿渐渐熟识。韩林儿不像寻常女子那般怯懦,有时会帮着父亲打理铺子,甚至会好奇地问田娃一些军中见闻、外面世界的事情。田娃欣赏她的淳朴与灵动,曾教她认过几个字,跟她讲过一些浅显的道理。那些微小的互动,在当时紧张的军旅生涯中,曾给他带来过难得的轻松与暖意。
后来,他地位渐高,公务愈发繁忙,朱元璋集团的重心也逐渐转移,便少有再来这城南旧巷。韩老爹似乎也因年事已高,关了铁匠铺,带着女儿离开了应天,据说是回了浙东老家投亲。
此刻,站在这熟悉的巷口,物是人非,田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怅惘。那个曾用清亮眼神望着他,听他讲述外面天地的少女韩林儿,如今也不知身在何方,是否已嫁作人妇?
一丝淡淡的遗憾和思念,如同晚风中的尘埃,悄然浮上心头。他并非刻意想起,只是此情此景,勾起了深埋的记忆。在这整天与冰冷器械、繁杂政务打交道的日子里,这份属于过往的、带着人间烟火气的温情回忆,显得格外珍贵。
但他很快收敛了心神。如今北伐大业正如火如荼,山东战报频传,徐达、常遇春已连克沂州、峄州等地,兵锋直指益都,他肩上的担子重于千钧。个人的些许情愫,在家国大事面前,必须深藏。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寂静的院落,转身,步履坚定地融入暮色之中,向着灯火通明的官署走去。那里,还有堆积如山的文书和关乎前线胜败的指令,在等待着他。北伐的路还长,他不能有丝毫懈怠。只是,那个名叫韩林儿的女子身影,在今夜,似乎比以往清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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