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平静却清晰的声音在寂静的广场上回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与高台上的灰袍长老身上。云丹真人面露急色,想要开口,却被玄诚子掌门一个眼神制止。掌门目光深邃,似乎想看看叶凡如何应对。
灰袍长老显然没料到叶凡会如此直接地反问,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阴鸷之色更浓,冷笑道:“如何确认?简单!除非你能证明,你一身所学,绝非魔道,且道基之伤,并非修炼邪功反噬所致!”
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要求!功法渊源如何证明?道基伤势成因更是难以言说,尤其是其中还潜伏着对方暗中种下的阴毒!
就在气氛僵持,云丹真人即将再次爆发之际,叶凡却再次开口,语气依旧平静:“弟子明白了。既然长老心存疑虑,那弟子……放弃此次秘境资格。”
什么?!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就连灰袍长老都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放弃?这叶凡费尽千辛万苦杀入八强,不就是为了这流云秘境的机缘吗?他竟如此轻易就放弃了?
云丹真人更是急道:“凡儿,不可!”
叶凡对云丹真人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向玄诚子掌门,躬身一礼,朗声道:“掌门真人,弟子自愿放弃流云秘境资格,但有一事相求!”
玄诚子掌门目光微动:“讲。”
“弟子道基受损,寻常方法恐难修复。久闻宗门禁地‘陨星涧’神秘莫测,或有异宝奇物能助弟子稳固道基。弟子恳请掌门,允弟子前往陨星涧外围碰碰运气,无论结果如何,弟子绝无怨言,甘愿承担一切风险!”
叶凡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陨星涧!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那可是宗门禁地,据说危机四伏,空间不稳,连金丹长老都不敢轻易深入!叶凡竟然想去那里?还是在他道基濒临破碎的情况下?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灰袍长老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与放松。去陨星涧?正好!省得他再费手脚!那地方,就算是他也不敢轻易涉足,一个道基破碎的小子进去,十死无生!
云丹真人脸色煞白:“凡儿,你疯了!陨星涧岂是你能去的地方?!”
玄诚子掌门深深地看着叶凡,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陨星涧乃宗门禁地,危险重重,历来只有犯下大错或寻求特殊机缘者,经掌门与长老会共同准许,方可进入。你确定要去?”
“弟子确定!”叶凡目光坚定,没有丝毫动摇。小鼎的指引,体内潜伏的阴毒,以及修复道基的唯一希望,都指向那里。流云秘境虽好,但恐怕解决不了他的根本问题。唯有兵行险着!
玄诚子掌门又沉默了数息,目光扫过脸色变幻的灰袍长老,最终点了点头:“准!念你为宗门争光,特许你进入陨星涧外围三日!但需立下生死状,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谢掌门!”叶凡躬身拜谢。
很快,一份生死状被呈上,叶凡毫不犹豫地按下手印。
这一幕,让台下众多弟子心情复杂。有人觉得他愚蠢,自断生路;有人佩服他的胆魄与决绝;也有人暗中叹息,觉得一位天才恐怕就要如此陨落。
灰袍长老冷哼一声,不再多言,重新坐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随着叶凡按下手印,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暂时平息。其余七名八强弟子,包括一直沉默不语的幽影在内,都深深看了叶凡一眼,随后转身,依次踏入了流云秘境的光门之中。
叶凡则在一名执事弟子的引领下,朝着与流云秘境截然相反的、通往宗门后山禁地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众人注视下,显得有些孤单和决绝。
走过广场边缘时,他与尚未进入秘境的柳如烟擦肩而过。柳如烟美眸流转,忽然低声传音道:“叶师弟,好魄力。不过,陨星涧内,除了空间裂缝,据说还有上古残留的阵法与不灭的战魂,小心了。”
叶凡脚步微顿,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多谢柳师姐提醒。”
柳如烟嫣然一笑,不再多说,转身款款步入光门。
叶凡则继续前行,离开了喧闹的广场,走向那被视为宗门绝地的幽深之处。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高台之上,玄诚子掌门对身旁一位心腹长老低声吩咐道:“暗中留意陨星涧入口,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而灰袍长老,则对着身后阴影处,微不可查地做了一个手势。
陨星涧,并非坦途。等待他的,将是比擂台更加凶险的未知。
穿过守卫森严的宗门后山结界,周围的灵气逐渐变得紊乱而稀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老、苍凉,甚至带着丝丝毁灭性的气息。脚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焦黑色,偶尔能看到一些巨大而狰狞的裂缝,深不见底,从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波动。
引路的执事弟子在一条布满苔藓、仿佛被巨力劈开的巨大峡谷入口前停下,脸上带着敬畏与恐惧,指着前方那被灰黑色雾气笼罩、隐约传来风雷之声的峡谷,颤声道:“叶师兄,前面就是陨星涧入口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切记,只在最外围活动,万不可深入!三日后,无论你在何处,都会被禁制之力排斥出来……如果你还……还能出来的话。”
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不祥似的,匆匆行礼后便快步离去。
叶凡独自一人,站在陨星涧的入口前。狂风卷动着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无数怨魂在嘶吼。怀中的神秘小鼎,在此刻传来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急促的震动,那指向涧内的指引感,强烈了数倍不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道基处因周遭恶劣环境而产生的刺痛感,以及那潜伏阴毒带来的阴寒,目光坚定地,一步踏入了那片被列为禁地的灰雾之中。
身影,瞬间被翻涌的雾气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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