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巨石空地后,艾文感觉自己踏入了一片更加古老、更加沉寂的区域。这里的树木不再是单一的杉木或松树,更多的是虬枝盘错、树皮黝黑发亮的古木,许多树木的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颜色暗绿的苔藓,如同披着一件件潮湿的尸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类似菌类和腐烂木头混合的气味,连鸟鸣声在这里都彻底绝迹了。
他紧握着背包里那卷新的红布条,每隔一段距离,就在显眼的枝桠上系上一根,既是标记来路,也是警示自己——一旦这些布条出现发黑的迹象,他必须立刻改道。前人的笔记如同警钟,时刻在他脑中回响:“不要完全相信你的眼睛和耳朵……理解规则背后的‘意图’。”
他走得异常谨慎,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未知的边界上。脚下厚厚的落叶层软得可怕,几乎听不到自己的脚步声,这种绝对的寂静反而让人心慌。他总觉得,在这片死寂之下,正潜伏着什么东西,屏息凝神地等待着他犯错的瞬间。
根据笔记本上潦草的地图和自己的方向感,他大致朝着所谓的“祭祀之地”前进。那笔记本将那里描述为唯一的生路,却也用加粗的笔迹警告其极端危险。艾文无法想象,比昨夜盐圈外的对峙、比白天那无声的跟踪更危险的情形会是怎样。
前行了约莫一个小时,道路在前方一分为三。
左侧路口,一棵光秃秃的、仿佛被雷劈过的枯树枝桠上,稳稳地站立着几只漆黑的乌鸦。它们没有鸣叫,只是用那双毫无感情的、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齐刷刷地凝视着艾文,带着一种审视死物般的冷漠。
右侧路口,则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灌木丛。几乎在他看过去的同时,一只灰褐色的野兔惊慌失措地从灌木中窜出,飞快地消失在另一侧的密林里,仿佛身后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正中间,是一条几乎被茂密蕨类植物和藤蔓完全覆盖的小径,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深处幽暗,看不到尽头。
守则第十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走出深山前若遇到岔路,左侧路口有乌鸦停留,右侧路口有野兔跑过,请选择中间被杂草覆盖的小路,哪怕看起来根本无法通行。”
眼前的景象与守则描述得一模一样!艾文心中凛然。这绝非巧合。乌鸦代表着死亡与不祥,野兔象征着惊慌与逃窜,而中间那条看似绝路的小径,反而是规则指引的生路?
他没有犹豫。经历过溪边老妇、盐圈危机和无声跟踪后,他对这些规则的效力再无怀疑。他深吸一口气,拨开几乎有半人高的、带着露水的蕨类植物,侧身挤进了那条狭窄的中间小径。
植被的叶片刮擦着他的衣服和脸颊,留下湿冷的痕迹。小径不仅狭窄,而且异常难行,盘根错节的树根和湿滑的苔藓让他步履维艰。光线被浓密的植被几乎完全遮挡,四周迅速暗了下来,如同提前进入了黄昏。
他只能弯着腰,艰难地前行,同时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任何动静。这里太安静了,连风声都似乎被隔绝在外。
就在他全神贯注于脚下和前方时,脚尖突然踢到了某个硬物。那东西半埋在腐烂的树叶和泥土中,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艾文心中一紧,停下脚步,用登山杖小心地拨开覆盖物。
一块深褐色、巴掌大小的木牌显露出来。牌子的材质似乎是某种致密的木头,边缘粗糙,表面用某种尖锐器物刻着一个清晰的、笔画扭曲的字——“木”!
守则第七条!“若捡到刻有‘木’字的木牌,立刻将其埋在五步外的土中,不要擦拭木牌上的泥土,也不要回头看埋牌的地方。”
艾文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规则中明确提及的禁忌之物。这木牌是什么?为什么不能保留?埋掉它又意味着什么?
疑问盘旋在心头,但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他甚至没有用手去触碰那块木牌,直接用登山杖将它撬起,然后小心翼翼地用杖尖推着它,向前走了整整五步。
他选了一处相对松软的泥土,用杖尖和脚快速刨出一个小坑,再次用登山杖将木牌拨拉进坑里,然后迅速用泥土和落叶将其掩埋、踩实。
整个过程中,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木牌上那个诡异的“木”字,不去想它代表的意义,更在埋好后,死死克制住回头去看那个小土包的冲动。
他感到一股寒意从埋牌的地方弥漫开来,仿佛他刚刚埋葬的不是一块木头,而是某个活物的心脏。他不敢停留,立刻继续向前,加快速度,想要尽快远离这个不祥之地。
就在他走出大概十几米远,即将拐过一个小弯时,一阵极其轻微、仿佛就在他耳边的啜泣声,幽幽地飘了过来。
那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尽的委屈和悲伤,像是个迷失的孩子。
艾文的脚步猛地一顿,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部。他几乎要下意识地回头,想去看看是谁在哭,是不是那个埋下的木牌……
不!不能回头!守则明确警告:“不要回头看埋牌的地方!”
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来对抗那几乎无法抗拒的回头的诱惑。那啜泣声持续着,仿佛知道他就在这里,哭得更加哀婉,更加令人心碎。
艾文闭上眼睛,深吸一口这林中腐朽的空气,然后猛地睁开,不再理会那声音,几乎是拖着僵硬的双腿,强迫自己继续向前走。
啜泣声在他身后如影随形,又走了二三十米,才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彻底消失。
直到那声音完全听不见,艾文才敢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后背已然被冷汗浸透。他不敢想象,如果刚才回了头,会看到什么?
这条被杂草覆盖的小径似乎没有尽头,周围的景物也越来越怪异。一些树木的形态开始变得扭曲,仿佛在极度痛苦中凝固。他甚至看到一棵老树的树干上,天然形成了一张模糊的、如同哭喊的人脸轮廓。
空气中的腐殖质气味中,开始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他昨夜才熟悉过的气味——松针混合着血腥味!
这气味很淡,却让他瞬间警觉起来。他立刻从背包里掏出盐袋,抓了一小把在手中,随时准备撒出。
又前行了一段路,小径前方出现了一小片相对开阔的乱石地。而就在乱石地的边缘,一株低矮的、形态扭曲的松树旁,地面的景象让艾文倒吸一口冷气。
那里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过。而在那片暗红色的泥土上,散落着数十根深绿色的松针。那些松针并非自然掉落,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折断、抛弃在那里,不少松针的末端,还沾染着已经发黑、黏稠的疑似血渍。
染血的松针……奇数松针的警告再次浮上心头。这景象,是否与那守则有关?是“它”留下的痕迹?还是某个不幸的闯入者最终的遭遇?
艾文感到一阵反胃。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盐粒,绕开了那片不祥的区域,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每一片阴影,每一棵形态怪异的树木。
这条被规则指引的“生路”,其凶险程度,似乎远超他的想象。而祭祀之地,究竟还有多远?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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