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依！”西野猛然鞠躬，转身疾步奔向电讯室传达指令。
“八嘎！”冈村宁次死死盯着桌上的作战图，眉头紧锁，“捌陆军独立团怎么会精准摸到西烟镇和解愁乡之间的空档？”
“司令官阁下所虑极是。”宫野道一低声附和，“若仅因东北方向处于第26师团与第110师团交界处，捌陆军理应选择更居中的杨公乡，而非偏南的西烟镇与解愁乡。”
“正是如此。”冈村宁次语气凝重，“这支队伍的动向，仿佛早已洞悉我军部署，实在蹊跷！”
宫野道一面色微动，压低声音：“司令官，您是怀疑……内部有泄露？”
“不不。”冈村宁次立刻摆手，“司令部绝无可能混入奸细。
恐怕是对方掌握了某种我们尚未察觉的情报手段。”
……
山道蜿蜒，夜风穿林。
王彦带着魏大勇、王根生在半山坡疾行。
下方河谷里，成群的日寇正举着火把，脚步匆忙地向前推进。
王根生早已喘得厉害，踉跄几步追上魏大勇：“和尚，该你背了！这玩意儿快把我压散架了！”
“你他妈才背多久就叫苦？”魏大勇翻了个白眼，“再啰嗦信不信我抽你？”
“队长！”王根生立马转向王彦告状，“我都扛了一整夜了，这家伙太缺德！”
王彦皱眉：“和尚，轮你了。”
魏大勇哼了一声，只得不情愿地接过那台沉甸甸的步话机。
王根生一身轻松，脚步顿时轻快起来，嘴里还哼起了小调：“人活一世多少坎，不当和尚的奴，也不做累死的鬼，啦啦啦——哎哟！”
魏大勇回头瞪眼：“又咋了？”
“队长！”王根生急忙低呼，“鬼子提速了！跑得比刚才快多了！”
王彦俯身一看，原本并行的敌军已明显超前。
他心头一沉，冷声道：“他们肯定扔了重家伙，不然不可能跑这么猛！”
“那咱咋办？”魏大勇喘着气问。
王彦眼神一凛：“照这速度，主力部队极可能在解愁乡跟鬼子撞个正着。
必须马上通知团长——要么加速抢过去，要么改道！”
说罢，他示意魏大勇放下步话机，开机联络。
“洞幺洞幺，洞俩呼叫洞幺，听到请回话。”
片刻后，李云龙粗重的呼吸声传来：“洞幺收到，讲！”
王彦语速飞快：“团长，鬼子突然加快行军，估计甩了辎重。
现在这样下去，主力很可能在解愁乡正面遭遇敌人。
只有两个办法：全速冲过去，或者转向。”
李云龙沉默一秒：“转向不行。
第8旅团一直咬在咱们屁股后面，咱们一变，他们准跟着调头。”
王彦咬牙：“那就只能拼速度了！”
“明白，你们继续盯紧！”李云龙说完便切断通讯。
收起话机，王彦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然开口：“不行，光跑没用，得想办法拖住他们。”
“啥？”王根生瞪大眼睛，“队长，咱们仨？拦几千鬼子？”
“怎么？”王彦转头看他，“你怕了？”
“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王根生急得直跺脚，“这根本就是送死啊！”
王彦冷笑一声：“根生，记住一句话——没试过的事，别急着说办不到。”
他一挥手：“走，前面山口设伏去！”
话音未落，已提枪冲了出去。
魏大勇背上步话机，和王根生对视一眼，也紧跟而上。
三人很快抢到前方隘口，迅速从山腰潜至山道咽喉处。
王彦掏出三颗手雷，在狭窄路段布下三处绊线陷阱，随后让魏大勇往前继续布置，自己则拉着王根生躲进岩石后的阴影里。
……
几乎在同一时刻。
李云龙把通讯排长张大奎叫到身边。
“大奎，”他低声说，“传令下去，各营各连，所有重机枪——不管是九二式还是仿马克沁，全都炸毁，一律扔掉。”
“啥？”张大奎一愣，“团长，全团几十挺重机枪啊，真都毁了？”
“一挺不留！”李云龙牙关紧咬，“枪再金贵，也比不上弟兄们的命值钱。
眼下最要紧的是活命！只要人还在，枪以后还能弄到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每人只准留一支步枪，多余的统统砸了。
骡马队那边，除了带半个基数的弹药，别的东西全甩掉，粮食一口不留，连米粒都不能剩！”
“空出来的马匹，全部交给伤员骑。”
“咱们独一团的规矩你忘啦？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丢下一个兄弟！”
“可……口粮也扔？”张大奎犹豫着问，“团长，等突围出去吃啥？”
赵刚接话道：“你还看不明白？要是不甩掉这些累赘，轻装赶路，压根就没机会冲出鬼子的包围圈。
到时候别说吃饭，命都没了！”
“也是。”张大奎挠了挠头，不再多言，转身带着通讯员分头传令去了。
命令很快传达到各营，最先接到通知的是后勤骡马队。
老阎当兵多年，一听就懂轻重，立刻指挥战士们卸下大部分军需物资，只留下少量弹药。
“除了一百箱步枪子弹，其余的东西全给我扔！”
“啊？”有战士心疼地喊出声，“班长，这么多粮食、手榴弹、步机弹药，还有重机枪的子弹，就这么扔了？太可惜了吧！”
“别啰嗦，全扔！”阎旺财厉声道，“能炸的炸，不能炸的烧！动作快点，一颗米、一发子弹都不能留给鬼子！”
战士们不敢耽搁，赶紧解包袱、卸驮子，有人专门负责销毁。
七八十匹腾出来的骡马立刻调拨给医疗队，让伤员骑乘，这下大大缓解了担架队的压力。
这时，孙德胜匆匆赶来。
“团长，多余的东西交给我们骑兵营吧。”他说，“我们可以走路，用马驮物资，咱们还有四百多匹战马，能运不少东西。”
“不行！”李云龙断然拒绝，“你们骑兵营是我最后的底牌，关键时刻是要保命用的。
别想着帮别人运这运那，就连你们自己的装备和重武器，也都给我扔干净！”
“啊？”孙德胜瞪大了眼，“我们也要扔？”
“没听清？”李云龙冷下脸，“我再说一遍——全团所有重机枪、多余弹药和物资，全部销毁！”
“是！”孙德胜啪地敬礼，转身就走。
……
解愁乡境内，山间小道崎岖难行。
远处视线里，已出现一小队曰军尖兵的身影。
王彦回头朝王根生使了个眼色，王根生回了个赞许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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