汕西太谷县，曹家集村口。
王彦带着魏大勇和段鹏风尘仆仆而来，三人满身尘土，却步伐稳健。
王彦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回头问段鹏：“情况都摸清了？”
“查明白了。”段鹏点头，“伪军第八混成旅第一团一营一连的连长潘仁，就住在曹家集，村尾那户两进院子的就是他家。”
“这几天他一直待在村里，没外出。”
“因为他娘病了，卧床不起。”
“好。”王彦嘴角微扬，“走，进去看看。”
于是三人换上商贩打扮，肩扛布袋，手持秤杆，装作收购烟叶的小贩，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村子。
中间还特意去看了两户人家的烟叶，装模作样检查一番后，便以成色不佳为由拒绝收购。
转了一圈后，队伍很快来到潘仁家。
段鹏走上前，抬手敲门：“有人吗？家里有人吗？”
“谁啊？他妈的别敲了！”门里传出一声粗鲁的咒骂，“再敲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话音刚落，大门猛地被拉开，一个伪军满脸怒气地冲出来。
段鹏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客气道：“老哥，有烟叶卖不？”
“滚蛋！我们这儿没这玩意儿！”伪军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可下一秒，他的表情骤然凝固，整个人像被钉在原地——两把二十响驳壳枪已经死死抵住他两侧腰眼。
“别别别！饶命饶命！”那伪军顿时慌了神，双手高举，声音都发颤。
段鹏用枪顶着他往院里走，王彦和魏大勇紧随其后，反手将门关严。
这时，西屋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黑子，谁在那儿砸门呢？”
段鹏轻轻一顶枪管，伪军连忙应道：“大哥，是个收烟叶的贩子。”
“又是收烟叶的？”屋里人语气烦躁，“一天到晚来几拨了？真当晋西北这条路是金矿啊，趟一趟都能发财？”
话还没说完，王彦和魏大勇已撞破窗户跃入屋内。
两人落地翻滚起身，迅速扫视四周。
只见一名伪军队官坐在椅子上，瞪着眼盯着他们，一脸错愕，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此人正是伪军第八混成旅一团一营一连的连长——潘仁。
愣了两秒，潘仁猛然惊醒，伸手就要去掏腰间的手枪。
但迟了。
王彦与魏大勇的枪口早已一左一右顶上他的肋骨。
他僵住不动，缓缓举起双手，强作镇定地说：“佬縂，有话好说，别动家伙，万一走火伤人，谁都担不起这个责。”
就在这时，东屋传来妇人的声音：“阿仁，外头怎么了？”
“娘，没事！”潘仁立马提高嗓门回应，“我刚才不小心把门框撞坏了，回头让李木匠来修就行。”
“还挺会哄娘。”王彦冷笑一声。
潘仁眼神陡然转冷：“你们冲我来没关系，要是敢动我娘一根手指，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哦？”魏大勇一把攥住他肩膀，手上骤然发力。
指节咔咔作响，筋肉暴起，力道如铁钳收紧。
虽未习过鹰爪功，但魏大勇这双手常年练打熬，劲头惊人。
豆大的汗珠瞬间从潘仁额头滚落，但他牙关紧咬，硬是一声未吭。
王彦摆手示意，魏大勇这才松开。
潘仁长出一口气，短短片刻，后背早已湿透。
王彦淡淡道：“你也打听打听，咱们捌陆军什么时候欺负过老百姓？”
潘仁默然。
他确实没听说过捌陆军有什么恶行，街坊邻里提起这支队伍，连自己老娘都说“那是真正为民的兵”。
王彦又问：“不过，你怎么认出我们是捌陆的？”
潘仁低声答：“我在太原失守那晚见过你。
我知道你是那个让鬼子闻风丧胆的‘活阎王’，但我从来没往外说过。”
王彦笑了笑：“为啥不说？告密可是能换赏钱的。”
“说了对我没好处。”潘仁扯了下嘴角，“干嘛要干赔本买卖？”
“做人不能光看值不值。”王彦正色道，“你也该看得出来，曰本鬼子现在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为了你娘的将来，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潘仁低下头，眼神游移不定。
“一时难决，也是人之常情。”王彦语气缓了下来。
“八爷明察。”潘仁连忙道，“我要是孤身一人，投奔你们也不是不行。
可我还有个老娘，身子骨一直不好。
我要是倒戈，小鬼子能饶得了她？”
“谁说非要你现在投诚？”王彦一笑，“我有个更稳妥的法子——你可以继续留在第八混成旅，我们还能帮你往上爬，营长、团长，都不是梦。”
潘仁一听这话，额头上顿时冒出三条黑线。
老天爷，我看起来就这么好糊弄吗？
你们帮老子当上营长，甚至团长？
做梦去吧！你这八爷心眼儿比筛子还多，鬼得很！
他当即正色道：“八爷，您尽管放心，我潘仁拿我亲娘的名头发誓，以后少干——不，是绝不干祸害百姓的事。”
王彦笑了笑，说：“看来潘连长心里头还是不信啊？”
潘仁没吭声。
信？我要是真信了你这套话，那才是脑袋被门夹了。
王彦也不恼，依旧淡淡一笑：“怪我刚才没讲明白，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过几天我们准备对西集据点来一次大动作，只要不出岔子，守军基本会被一锅端。
到时候没人敢接手那个烂摊子。”
“这时你就可以主动请命，接管西集。”
“等你站稳脚跟，我们再安排一两回进攻。”
“打起来的时候你别管别的，放开手脚猛打就行。”
“等这两次攻势都被你挡下来，你在鬼子那儿自然就成了红人。”
“升个营长十有八九，要是运气好，当上团长也不是没可能。”
潘仁这才恍然大悟，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这事还真不是空口白牙，有点门道。
“怎么样，潘连长？”王彦笑着问，“这笔买卖不吃亏吧？你这边既能在鬼子面前立功，那边又给自己留了后路，两头都能说得上话。”
潘仁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行！我跟你们搭伙。”
王彦哈哈一笑：“那就预祝咱们合作顺利。”
“合作顺利。”潘仁伸出手，两人重重握了一下。
……
随后，王彦带着魏大勇和段鹏动身去了太谷。
队伍暂时交由孙德胜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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