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孙德胜一愣,“您怎么在这儿?”
王彦眉头一皱:“我不能在这儿?你把口子封得太死,鬼子的情报员一个都过不去。”
“这不是执行团长命令嘛?”孙德胜挠了挠后脑勺,“不就是切断交通、封锁进出么?”
“可也不能堵得滴水不漏啊!”王彦语气有点冲,“总得留几个缝儿,让鬼子探子能传点消息回去。”
“不然,他们怎么知道河源这边打得有多凶?”
……
其实,那个所谓的“货郎”,根本不是走街串巷的小贩,而是曰军第69师团的情报参谋冈本一雄。
这家伙曾在慕尼黑受过专业训练,在华夏待了好些年,汉语说得比不少本地人都溜,堪称“华夏通”。
摆脱追捕后,冈本趁着夜色,背着电台和密码本,悄悄向河源县城靠近。
他的任务很明确:把通讯设备送进城,并在河源与平安之间建立一条稳定的联络通道,好让师团部实时掌握战况。
可惜,当他摸到河源城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沉——整座县城已被捌陆军团团围住。
上万兵力层层布防,攻城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
而城内的晋绥军也不含糊,炮火反击猛烈异常,炮弹跟下雨一样砸向进攻方,黑夜中炸起一团团刺目的火光。
冈本暗暗咂舌。
他既震惊于捌陆军这支独立团竟有如此庞大的兵力,也吃惊于晋绥军如今的火力配置之强。
比起1937年抗战刚爆发那会儿,无论是敌我哪一方,装备和规模都已今非昔比。
还好这两支队伍是互相打起来了。
要是他们联手对付第69师团,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眼看无法入城,冈本索性在野外选了个隐蔽地点,迅速架起电台,接上备用电源,开始向平安县城的师团指挥部发送电报。
……
河源城东门外。
“防炮啦!时间到了,快躲!”
关大山扯着嗓子大喊,指挥一营战士迅速撤离前线,进入掩体区域。
刚才还在各处奋勇冲锋的官兵们立刻按预案分散,刚藏好身体,天空中便传来尖锐的呼啸声——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炮弹倾泻而下,整个前沿阵地瞬间被硝烟与烈焰吞没。
“妈的!”关大山的警卫员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帮晋绥军现在还真他妈有钱,炮弹当糖豆使!”
“那还用说!”战壕边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接口道,“光听这炮声,口径少说也有105毫米,而且还不止十门,至少得有十几门齐射!”
“整整十二门!”关大山没好气地应了一句,“鹰酱造的105榴弹炮,不论打得远还是炸得狠,都甩开小鬼子同级别的火炮一大截。”
“咱们参谋长讲得更直白——曰本人的炮跟鹰酱人比,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档次。”
他顿了顿,眼神一冷,语气陡然森然起来:“不过嘛,这些美式大炮迟早都是咱们的。
参谋长常说,魏园长就是个‘运输队长’,专程把鹰酱军械一趟趟往华夏运,最后全便宜了咱们捌陆军,哈哈哈!”
“哈哈哈!”
周围一营的战士们顿时哄笑成一片,笑声在夜风里传得老远。
话音刚落,晋绥军那边的炮击也渐渐停了下来。
紧接着,一队戴着美式钢盔的“晋绥军”士兵从掩体里跃出,嘴里喊着号子,挥着枪就冲了过来。
关大山精神一振,抓起手中的三八大盖跳出战壕,扯着嗓子吼道: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回不用留情面了!”
“这群狗娘养的晋绥军是真动家伙啊!”
“刚才差点被他们压着打!”
“现在轮到咱们了,往死里打!”
“但不准用刺刀捅,用枪托砸!给我狠狠地砸!”
这几句话像火星溅进干草堆,瞬间点燃了身后二百多号人的情绪。
刹那间,整条战壕爆发出震天怒吼。
战士们抄起步枪,抡圆了枪托,跟着关大山一头扎进了冲来的敌群。
转眼工夫,两拨人就在黑夜里狠狠撞到了一起。
关大山手臂一扬,枪托带着风声砸下,“哐”地一声闷响,对面一个晋绥军脑袋一偏,两眼翻白,当场软倒在地,脑壳怕是都震懵了。
……
虽然夜色昏沉,但靠着八倍军用望远镜和东门外阵地映出的火光,冈本一雄仍能大致看清战场情形。
若用一个字来形容眼前这一幕,那就是——惨!
捌陆军和晋绥军打得真是你死我活!
隔着老远,冈本都能听见枪托砸在钢盔上的撞击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哀嚎。
可这些声音传进他耳朵里,却让他心里泛起一阵说不出的畅快。
打吧,打得越狠越好,最好拼个两败俱伤。
等皇军上场收拾残局的时候,才省心省力。
冈本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身架好电台,指尖沉稳地敲击着发报键,一个个电码悄然发向远方。
……
大孤镇,晋绥军358团指挥所。
方立功推门而入时,楚云飞原本微眯的眼睛立刻睁开了。
“立功兄,情况如何?”楚云飞问,“可有人命损失?”
“人命倒是没出,但重伤的不少。”方立功推了推眼镜,“粗略统计,怕是有百来号人受了重创。”
“打仗嘛,哪怕是演习,流血受伤也在所难免。”楚云飞神色未动,又追问一句,“捌陆军独立团那边呢?”
“他们的状况跟我们差不多。”方立功答道,“至少目前来看,谁也没占到便宜。”
楚云飞的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方立功察觉异样,轻声问道:“团座,您似乎不太满意?”
“当然不满意!”楚云飞声音一抬,“我们358团是什么部队?那是晋绥军的标杆!兵员全是精挑细选,训练最严,装备最优!”
“再看人家李云龙的独立团,说白了就是一群扛锄头的庄稼汉!”
“更何况最近扩编厉害,新兵一大堆,战斗力哪能跟咱们比?”
“可就算这样,近身肉搏下来也只是打了个平手——这不等于输了?因为他们的起点明明比我们低得多!”
方立功扶了扶眼镜框,低声说道:“可这只是一场演习,未必能完全反映实战水平。”
“不。”楚云飞摇头,目光锐利,“演习恰恰最能看出问题。
立功兄,今天演训中打不赢独立团,真打起来更别指望能赢!这一仗之后,你们参谋部必须好好总结,找出我们的短板,也要看清人家的优点,认真学,彻底改!”
“是!”方立功正色应道,神情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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