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顶的战事已毕，但北坡的追杀才刚刚开始。李贽命士兵吹响号角，集结尚有战力的部队。陈强清点人数，能骑马追击者不足八百，大多带伤。众人仅带三日干粮和箭矢，轻装出发。
沿着金帐王庭溃军留下的踪迹，联军骑兵追出二十里。沿途可见丢弃的盔甲、折断的旗帜，还有倒毙的战马。在一条溪流转弯处，发现了第一股成建制的敌军——约三百金帐步兵正护送着十几辆辎重车艰难前行。
“弩手居左，骑兵从右侧切入。”陈强下令。联军迅速展开阵型。敌军发现追兵，慌忙结阵防御。但军心已散，第一轮箭雨过后阵型便出现松动。陈强亲率百骑突入侧翼，长枪挑翻数人。敌军很快溃散，跪地求饶者逾半。
清点缴获时，士兵在一辆覆盖油布的车中发现数十口木箱。撬开后，里面并非寻常财物，而是码放整齐的军制弓弩，箭杆上烙着“兵武监制”印记。另有一箱密封文书，记录着边境守军布防细节。
“通敌证据确凿。”李贽翻看文书，面色阴沉。他命人将证物单独装箱，派一队精锐押送回大营。
继续追击三十里，至黑风谷北口。此处地势险要，两侧山崖陡峭。斥候回报，谷内有近千金帐溃军拥堵于此，因一辆粮车倾覆堵塞道路，正自相践踏。
陈强观察地形后，令两百弩手占据两侧高地，其余人马堵住谷口。时近黄昏，谷中敌军人心惶惶。联军弩箭如雨点般落下，溃军顿时大乱。有人试图攀崖逃命，被滚石砸落；更多人弃械跪地，高喊投降。
清降俘时，士兵从一名百夫长身上搜出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几条隐秘小道，可绕开主要关隘直插北疆腹地。图中一处山谷被朱砂圈出，旁注“狼神祭地”四字。
“金帐王庭在此经营多年，退路早已安排妥当。”陈强将地图递给李贽。老将军沉吟片刻，下令停止追击：“穷寇莫追，当心埋伏。今日战果已足，先行回师。”
月色初上时，联军押着俘虏和缴获返回峰顶大营。此战斩首四百余，俘获近千，缴获军械粮草无数。但陈强清点俘虏名册时，发现金帐王庭的几位核心将领均不在其中。
“可汗和主将提前脱身了。”他合上册子，望向北方暗沉的山峦。这场追击虽胜，却像一拳打在了空处。
峰顶的战事结束后，联军营地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伤亡统计已呈报至李贽案头：此战阵亡四百余人，重伤两百余，轻伤者不计其数。军医帐外人满为患，哀嚎声不绝于耳。
陈强左肩的箭伤刚包扎完毕，便起身协助救治。他注意到几名重伤员情况异常——伤口泛着灰黑色，体温忽冷忽热，显然是受到混沌能量侵蚀。军医的寻常金疮药收效甚微。
“取烈酒和干净布巾来。”陈强吩咐随从。他凝神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纯化之力，指尖泛起淡金光泽，轻轻点在一名伤员溃烂的伤口边缘。灰黑色气息如活物般扭动，与金光相互消磨。伤员剧痛之下浑身抽搐，但伤口颜色逐渐恢复正常。
“用蒸煮过的麻线缝合，外敷三七粉。”陈强额角渗汗，对军医交代。这种精细的能量操控极耗心神，但他发现每次耗尽纯化之力后，恢复时总量会有微不可察的增长。
巡至西北角营帐时，军医正对一名百夫长摇头。此人胸骨碎裂，内腑出血，已陷入昏迷。陈强探查其经脉，发现竟有一缕阴寒掌力盘踞心脉——正是大祭司的“蚀心掌”余劲。
他取出噬源珠悬于伤者膻中穴上方，珠体微微震颤，将那缕掌力缓缓抽离。随着黑气散尽，百夫长喉头咕噜作响，呕出淤血，呼吸渐趋平稳。旁观的军医目瞪口呆，欲言又止。
救治持续至深夜。陈强共处理了十七名受混沌侵蚀或邪功所伤的重伤员，纯化之力耗尽三次。最后一名伤兵是斥候队的年轻弩手，左腿被腐犬咬伤，伤口溃烂发臭。陈强以纯化之力逼出毒血后，发现他紧握的掌心里攥着一块烧焦的皮甲碎片，上面烙有狼头徽记。
“从敌军尸体上扯下来的？”陈强问。弩手虚弱点头：“那人是金帐王庭的传令兵，中箭前正在烧信……我抢下这片甲时，看到信上画着京城地图，标了皇城司衙门的位置。”
陈强收起皮甲，命人将弩手抬去休养。他走出医帐时月色已斜，李贽正在帐外等候，递来一壶温水：“你的脸色比伤员还差。”
“发现些东西。”陈强将皮甲碎片放在案上，“金帐王庭的联络点，可能设在皇城司。”
李贽瞳孔微缩，沉默片刻后道：“先治好你的伤。三日后拔营回京，这场仗还没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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