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一片死寂。
凌云盘膝而坐,手掌轻按在冰冷潮湿的矿壁上,心神却已与混沌噬天珠紧密相连。在他的“感知”中,矿脉不再只是坚硬的岩石,而是一片由无数驳杂能量构成的、黯淡的星空。
那些代表着普通土灵气和玄铁精华的光点稀疏平常,而在矿脉几个关键的“节点”处,却聚集着一团团极其隐晦、散发着不祥灰暗气息的能量源——正是那些“夺运蛊”的虫卵。
它们如同附着在凌家命脉上的水蛭,悄无声息地汲取着养分,并将一种衰败、阴冷的气息反馈回地脉,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整个凌家的运势。
“真是好毒的手段。”凌云心中冷笑。下蛊之人并非要立刻毁掉凌家,而是想要温水煮青蛙,让凌家在不知不觉中耗尽气运,彻底沦为平庸,甚至遭遇横祸。这种手法,阴损而隐蔽,若非他有噬天珠,根本无从察觉。
“不过,现在倒是便宜了我。”
他心念一动,不再吞噬周围稀薄的普通灵气,而是将噬天珠那无形的吞噬之力,凝聚成数根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触须”,精准地探向那些灰暗的能量团。
当第一缕吞噬之力接触到“夺运蛊”虫卵的瞬间——
“嗤!”
一股远比矿石灵气阴冷、粘稠数十倍的能量,顺着吞噬之力猛地倒灌而入!这股能量中,不仅蕴含着被虫卵过滤提纯过的地脉灵气,更夹杂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属于“衰败”与“诅咒”的法则碎片!
“哼!”
凌云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股能量太过阴毒驳杂,远超他此刻虚弱身体的承受极限!经脉传来针扎般的刺痛,甚至连意识都仿佛要被那股“衰败”之意侵蚀,变得消极绝望。
混沌噬天珠猛地一震,散发出不悦的波动。仿佛在说,此等污秽之物,也配涌入本体?
下一刻,珠体表面那些混沌的纹路微微亮起,涌入凌云体内的阴冷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被强行吸纳进去。仅仅片刻,再流淌出来的,便是一股精纯、温和、带着一丝奇异生命活力的淡绿色能量!
那些污秽的诅咒、衰败法则,竟被噬天珠直接吞噬、分解,化为了最本源的滋养!
“好!”凌云心中大定,全力运转这缕精纯能量。这一次,“九幽绝脉”的消散之力似乎遇到了克星,淡绿色能量融入经脉血肉后,消散的速度明显减慢,大部分都被牢牢吸收。
他干涸的经脉如同久旱的土地迎来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肉身的力量在稳步提升,肺部的隐痛进一步减轻,甚至连苍白的面色都泛起一丝红润。
更奇妙的是,随着虫卵被吞噬,那处矿脉节点原本被压抑的、属于凌家地脉本身的、微弱的生机灵气,似乎也活跃了一丝。
一只,两只,三只……
凌云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操控着噬天珠的吞噬触须,悄无声息地清理着矿脉深处的毒瘤。每吞噬一只虫卵,他的修为就精进一分,对噬天珠的掌控也更熟练一分。
……
与此同时,凌家山庄,议事大厅。
家主凌震山(凌云这一世的爷爷)正与几位族老商议家族事务,眉宇间笼罩着一股化不开的愁云。近几年来,凌家诸事不顺,矿区产出连年下降,族中子弟修炼进度缓慢,在外经营的产业也屡遭打压,家族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
“家主,青阳山脉附近几个城镇的灵药收购,又被李家抢先一步,价格压得很低,我们……我们几乎无利可图。”一名管事躬身汇报,语气沉重。
“矿区那边也是,玄铁矿石的品质大不如前,出产的高品质玄铁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我们连镇上兵器铺的订单都要保不住了。”另一名负责矿业的族老叹息道。
凌震山揉了揉眉心,正要说话。
突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清新的灵气波动,如同投入古井中的一颗石子,以矿区方向为中心,悄然荡漾开来,瞬间扫过整个凌家山庄!
虽然这波动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场修为最高的凌震山(筑基初期)和几位炼气后期的族老,却同时心生感应!
“嗯?!”凌震山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锐利的光芒,望向矿区方向,“这股灵气……如此纯粹,带着生机……怎么回事?”
“难道是……矿脉深处孕育出了什么天材地宝?”一位白须族老激动地胡须微颤。
“不对,不像宝物出世,倒像是……像是积郁已久的沉疴,被祛除了一丝?”另一位面容枯槁的族老感受更深,他主修医术,对气机变化更为敏感。
大厅内顿时议论纷纷,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动了。这股灵气虽然微弱,却像是一道划破阴霾的阳光,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挪开了一角。
“立刻去查!”凌震山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封锁消息,秘密探查矿区,尤其是灵气波动传来的源头区域!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数道身影领命,迅速消失在厅外。
……
矿洞深处,凌云对外界因他而引起的骚动一无所知。
他刚刚吞噬完这条矿道附近最后一颗“夺运蛊”虫卵。感受着体内明显壮大了数倍的力量,以及肉身传来的充实感,他缓缓收功,睁开了双眼。
眸中精光内敛,深邃如星。仅仅是清理了这局部区域的虫卵,他的身体状态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距离炼气一层尚有距离,但此刻的他,力量、速度、反应都远超普通壮汉,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痨鬼了。
“看来,这‘夺运蛊’反而是我初期修炼的最佳资粮。”凌云嘴角微扬。吞噬虫卵带来的提升,远比吞噬矿石和凌霸那点微末灵力强得多。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凌霸等人逃回去,必然会引来更强的监工甚至家族修士。虽然他不惧,但此刻羽翼未丰,不宜过早暴露全部底牌。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时,脚步却微微一顿。
噬天珠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这次指向的,并非矿脉深处,而是……他侧后方一片看似毫无异常的岩壁。
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散发着一股极其隐晦,却让噬天珠都产生一丝“兴趣”的能量波动。
凌云目光一闪,走到那面岩壁前。岩壁与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粗糙、冰冷。他伸出手,触摸着岩石,集中精神引导噬天珠的感知。
片刻之后,他眼中露出一丝讶异。
“隐匿阵法?虽然粗糙,但在这凡俗家族矿脉中,出现此物,倒是稀奇。”
这阵法能瞒过筑基期以下的修士,却瞒不过混沌噬天珠的感知。在噬天珠的“视野”中,岩壁后面,并非实心,而是一个被巧妙开辟出来的、仅有半人高的隐秘洞窟!
洞窟内,散发着两股能量气息。一股,是精纯的木系灵气,生机勃勃。另一股,则是一道凌厉、炙热的剑气残留,带着一股不屈的意志,虽历经岁月,却未曾完全消散。
“有意思。”凌云来了兴趣。他运转起体内那微弱的力量,汇聚于指尖,按照噬天珠反馈的阵法薄弱处,轻轻一划。
“啵~”
一声轻响,如同气泡破裂。眼前的岩壁一阵模糊扭曲,随即恢复正常,但在凌云眼中,那里已经多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
一股更加清晰的木灵之气和那道不屈剑意,从洞内扑面而来。
凌云没有丝毫犹豫,弯腰便钻了进去。
洞内空间狭小,仅能让人勉强站立。洞壁光滑,似乎是被人以利器瞬间切割而成,显示出开辟者极高的修为。而在洞窟中央,只有两样东西。
一株半尺高、通体翠绿如玉、生有七片叶子的奇异小草,正散发着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光芒——凝玉草!看其年份,至少百年以上!乃是疗伤固本的极品灵药!
而在凝玉草的旁边,插着一柄锈迹斑斑、只剩半截的断剑。剑身虽然残破,却依旧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凌厉剑意,那股不屈的意志,正是源自于此!
凌云的目光首先落在凝玉草上,心中一喜。此物正好能弥补他身体多年的亏空,打下更坚实的根基。
然而,当他目光转向那半截断剑时,混沌噬天珠却突然传来一阵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悸动!
仿佛这柄看似废铁的断剑,对它而言,是比凝玉草、比夺运蛊、比整条矿脉都要珍贵无数倍的……美味佳肴!
凌云瞳孔微缩,伸手,握向了那半截断剑的剑柄。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轰!!!”
一股磅礴、炙热、充满毁灭意志的剑意,如同沉睡的火山,猛地从断剑中爆发,顺着他的手臂,直冲识海!
同时,一个苍凉、愤怒、带着无尽不甘的咆哮,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吾之传承,不传无能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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