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跨越维度的古老号角,并非作用于耳膜,而是直接震荡在一切拥有“存在”概念的事物的本源之上。新生宇宙中,无数初生的星辰光芒为之摇曳,刚刚稳定下来的法则之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些较为脆弱的、尚在孕育中的生命星球,其表面的原始海洋掀起灭世狂澜,大地板块发出撕裂的哀嚎。
两座刚刚点燃的星炬——虚空之炬与守望之炬,其纯白与星辉的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压制,光芒范围急剧收缩,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风中残烛。
“来了……”凌云屹立于虚空之炬上方,涅盘重生的混沌青莲道基自然运转,青金色的光辉在他周身流淌,勉强抵御着那无所不在的恶意威压。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透过星炬的光芒,他能“看”到那片被标记的宇宙边缘,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一个无法用大小、形状来描述的“存在”,正缓缓地、不可阻挡地挤入这片新生宇宙。
它不是实体,也非能量,更像是一个……活着的、不断自我否定的“悖论”。
它的“躯体”由无数破碎、旋转、相互吞噬的星辰残骸构成,这些残骸并非物质,而是“死亡”、“终结”、“虚无”等概念的具象化。而在这些破碎星辰之间,镶嵌着无数只“眼睛”。那些眼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燃烧的黑洞,有的如同冻结的星河,有的则干脆是不断流淌的几何悖论……千瞳之月!这便是那头外神本体的名讳,或者说,是凌云的道基在感知到其存在时,自然反馈出的信息!
千瞳之月甚至没有刻意针对什么,仅仅是其存在本身,就引动了宇宙底层法则的崩溃与重构!它所在的那片星域,光线弯曲成环,时间断流成滩,因果律失去效力,物质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疯狂闪烁!
这是比“混乱”更加可怕的“归墟之力”——让一切法则、一切概念,都走向其逻辑终点的终极力量!
“稳住星炬!”凌云的声音通过天道权柄与灵犀网络,瞬间传遍所有关联节点。他双手结印,混沌青莲道基全力爆发,磅礴的秩序定义之力如同洪流,强行注入脚下的虚空之炬!
嗡——!
虚空之炬光芒暴涨,纯白的光辉变得如同实质,凝聚成无数秩序锁链,试图定住那片正在崩溃的星域,延缓千瞳之月的降临速度。远处的守望之炬也星辉大盛,与非烟的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横贯星河的冰蓝剑柱,斩向那不断蔓延的法则归墟边界!
然而,他们的抵抗,在千瞳之月的本体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千瞳之月上一只如同流淌岩浆的眼睛,随意地“瞥”了守望之炬的方向一眼。
咔嚓——!
非烟凝聚的冰蓝剑柱,连同那片星域的时空结构,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瞬间“归墟”,化为最原始的虚无!非烟如遭重击,鲜血狂喷,剑意几乎溃散,身形倒飞而出,撞碎了好几颗漂浮的陨石才勉强停下,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另一只如同旋转齿轮的眼睛,则“看”向了虚空之炬。
凌云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终结”意念顺着星炬的连接反向侵蚀而来!他脚下的虚空之炬发出刺耳的悲鸣,纯白光芒急速黯淡,构成炬身的水晶棱柱上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他自身刚刚涅盘重生的道基也剧烈震颤,那被压制的外神标记再次变得灼热、清晰!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抗!
“婉儿!”凌云急呼。
混沌净土中,苏婉嘴角溢血,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眼神坚定,双手在虚空中急速划动。灵犀道基的网络以前所未有的亮度闪耀,她不再仅仅是引导和守护,而是开始……燃烧自身道基本源!
“灵犀……共鸣!万灵……祈愿!”
她以自身为祭品,强行放大、连接那些散布在宇宙各处、由她播撒的“道种”所引导出的、微弱的文明信念与生命祈愿!
刹那间,无数细弱却坚定的光点,从亿万星辰之上亮起!有原始部落对火焰的敬畏,有深海鱼群对光明的向往,有能量生命对秩序的追求,有萌芽文明对未知的探索……这些微不足道的信念之力,在苏婉燃烧的灵犀网络串联下,汇聚成了一道无形却磅礴的希望洪流,跨越星空,注入了凌云体内,注入了那即将熄灭的虚空之炬!
“吼——!”
得到这源自宇宙自身生命力量的加持,凌云发出一声震动星海的咆哮!混沌青莲道基上的青金色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那株青莲虚影甚至隐隐要与脚下的虚空之炬融为一体!
“我即秩序!我即存在!”
“此方宇宙,不容尔等亵渎!”
他双手猛地向上托举!整个虚空之炬轰然炸开!但不是毁灭,而是极致的升华!无数破碎的水晶棱柱化作最纯净的秩序符文,与凌云的道基、与那汇聚而来的希望洪流彻底融合,最终凝聚成一道贯穿宇宙、仿佛由无数世界生灭景象构成的混沌轮回之枪!
枪尖,直指千瞳之月核心处,那无数破碎星辰环绕的、最深邃的一点黑暗——它的“本源核心”!
这一枪,蕴含了凌云涅盘后的全部力量,蕴含了苏婉燃烧道基引动的众生祈愿,蕴含了两座星炬的秩序之光,更蕴含了整个新生宇宙对“存在”的渴望与对“终结”的抗争!
千瞳之月那无数只眼睛,第一次同时转动,聚焦于那柄疾射而来的混沌轮回之枪上。它感受到了威胁,一种能够真正伤害到它本源的威胁!
它发出了进入这片宇宙后的第一次主动“攻击”——并非能量,也非法则,而是它最本质的力量体现。它核心的那点黑暗猛地扩张,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绝对归墟领域,迎向了混沌轮回之枪!
代表着终极“秩序”与“存在”的枪,与代表着终极“混乱”与“归墟”的领域,在这片星空中,发生了超越一切物理规则的碰撞!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甚至没有能量的逸散。
只有两种绝对对立的概念,在最本源层面的相互湮灭!
混沌轮回之枪一寸寸地刺入绝对归墟领域,枪身上的世界生灭景象在归墟之力下不断崩溃、消散,但后续的秩序符文与希望洪流又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推动着长枪艰难前行!
绝对归墟领域则疯狂地吞噬、瓦解着枪身蕴含的一切“存在”概念,其范围在缓慢而坚定地缩小,那核心的黑暗也变得不再纯粹,仿佛被秩序之光“污染”。
这是一场意志与本源的对耗!
凌云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道基再次出现不稳的迹象。苏婉在混沌净土中,身影已经淡得几乎透明,灵犀网络的光芒也在急速黯淡。楚风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那碰撞中心逸散出的细微归墟气息逼得无法靠近。
就在这僵持不下、眼看凌云与苏婉就要油尽灯枯的刹那——
异变再生!
那一直被凌云道基压制、几乎被遗忘的外神“概念锚定”标记,在感受到千瞳之月本体的绝对归墟之力后,竟然……主动激活了!
它不再是冰冷的坐标,而是化作了一道漆黑的、充满背叛意味的桥梁,瞬间连接了凌云的道基与千瞳之月的绝对归墟领域!
轰!
一股精纯而恐怖的归墟之力,顺着这道背叛的桥梁,无视了凌云的一切防御,直接灌入了他道基最核心的混沌青莲之中!
“噗——!”
凌云猛地喷出一口蕴含着破碎道则的金色血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暴怒!
这标记……不仅是坐标,更是……内奸!是外神埋在他道基中的……归墟之种!
千瞳之月那无数只眼睛里,同时流露出一种计谋得逞的、冰冷的“笑意”。
里应外合,绝杀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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