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暗红眼眸虚影目光扫来的瞬间，云芷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那不是简单的探查，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带着绝对“裁决”意味的审视！仿佛她的一切伪装，混沌道域的遮蔽，在那道目光下都变得透明，存在的本身正在被重新“定义”，下一刻就可能被判定为“不应存在”而直接抹除！
“天道裁决之力……不，是仿制品！但层次极高！”云芷心头剧震，瞬间明悟。这绝非寻常炼虚修士能施展的手段，必然是那巨型装置的核心功能，甚至可能引动了秩序之源本体的部分威能！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
在这生死一线的关头，云芷展现出了惊人的定力。她没有选择惊慌逃窜，那无异于直接告诉对方“此地有疑”。她将所有的神念、所有的力量都彻底内敛，混沌道域不再是与环境融合，而是模拟出与周围星际尘埃完全一致的“无”的状态。她不再是一个潜伏的生命，而是真正将自己“认知”为一块没有意识、没有能量、纯粹物质的宇宙尘埃。
甚至连思维都近乎停止，只余下最本能的、对那道裁决目光的感知。
那模糊而巨大的暗红眼眸，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在云芷藏身的这片尘埃带上方缓缓扫过。目光所及之处，尘埃本身似乎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些原本蕴含微弱能量的粒子，悄无声息地湮灭，仿佛被那目光直接“删除”。
云芷附着的那块巨大陨石，边缘处一小块凸起，在被目光掠过的刹那，如同被橡皮擦去一般，平滑地消失不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产生任何能量波动。
那是绝对的“抹除”！
冷汗，无声地浸透了云芷的内衫。她死死压制住道域本能的抵抗，任由那恐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瞬都如同千年。
终于，那裁决般的目光似乎并未在这片“毫无价值”的尘埃带发现任何值得关注的“异常存在”，缓缓移开，重新投向了那依旧在轻微波动的归墟海眼，以及混乱的巡逻舰队。
巨大的压力骤然一轻。
云芷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裁决之眼”的出现，意味着天道盟对此地的重视程度远超预估，也意味着他们的计划可能进入了更危险的阶段。
必须尽快弄清那装置的具体用途，并找到破坏它的方法！
趁着“裁决之眼”注意力被归墟海眼吸引，巡逻舰队因恐惧而收缩，基地内部因这突然启动的装置而出现些许骚动的宝贵间隙，云芷动了。
她不再停留在原地，而是如同一条最狡猾的游鱼，依托着混沌道域和周围漂浮的陨石、尘埃作为掩护，开始以极其缓慢、几乎不产生任何空间涟漪的速度，向着那建造基地的方向悄然潜行。
她不敢直接使用空间穿梭，那在“裁决之眼”和炼虚老怪感知下无异于灯塔。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物理意义上的移动，并结合混沌道域对空间波动的完美抚平。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与时间。短短百里距离，在宇宙尺度上微不足道，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途中，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暗红眼眸虚影散发出的力量。那是一种自上而下的、绝对的“秩序”，它不允许混乱，不允许异常，试图将一切，包括那代表终极“无序”的归墟海眼，都纳入其冰冷的规则体系之内。
“他们不是在操控，而是在……‘格式化’？”一个可怕的念头涌入云芷脑海。天道盟的目的，或许并非简单地利用归墟之力，而是想用这种霸道的裁决秩序，强行“覆盖”归墟的规则，将其从一个自然的轮回终结之地，改造为一个受他们控制的、庞大的能量源或终极武器！
若真让此装置完成，归墟被“格式化”，整个宇宙的生死轮回平衡将被彻底打破，后果不堪设想！
越是靠近基地，守卫越发严密。不仅有巡逻的星槎，还有无数悬浮的、如同蜂巢般的自动警戒傀儡，它们眼中闪烁着红光，交织成一张毫无死角的立体探测网络。基地外围更是布设了层层叠叠的隐匿阵法和空间禁锢阵法，若非云芷对空间法则和混沌之道的理解已至化境，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地穿透。
终于，在耗费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云芷成功潜行到了那座巨型锚定装置基座的下方，隐藏在一片由能量导管阴影构成的死角之中。
近距离观察，这装置更显宏伟与狰狞。无数银色的金属构件上刻满了繁复到极致的符文，那些符文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中央那冲天而起的暗红光柱源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井状结构，内部翻涌着令人心悸的裁决之力。无数粗大的能量导管如同血管般链接着这口“井”，将海量的灵晶甚至……一些被封印的、散发着强大波动的元神、妖丹作为能源，输送进去！
以生灵为祭！果然是秩序之源的作风！
云芷的神念如同最细微的触须，小心翼翼地避开装置本身的能量场和防护阵法，尝试解析其结构和能量回路。她需要找到它的核心，找到那个将裁决之力与归墟建立连接的关键点，以及……它的弱点！
就在她的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渗透时——
“咦？”
一声轻微的、带着一丝疑惑的冷哼，陡然在云芷心神深处响起！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作用于她的识海！是那隐藏的炼虚老怪之一！他或许没有直接发现云芷，但云芷对装置的探查，尽管再小心，依旧引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装置自身能量流转的“异种”波动，被这位一直高度警惕的老怪捕捉到了！
几乎在冷哼响起的刹那，一股庞大如山岳的神念，如同精准的狙击，瞬间锁定了云芷藏身的阴影死角！
“鼠辈！滚出来！”
冰冷的厉喝伴随着实质般的神念冲击，轰然降临！
暴露了！
云芷心中警铃大作，没有丝毫犹豫！
“轰！”
混沌道域瞬间由极静转为极动，灰蒙蒙的气流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不再是隐匿，而是化作最狂暴的冲击，将她藏身之处的金属构件、能量导管尽数搅碎、湮灭！
借着这爆炸的掩护和反冲之力，她的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双手疾点，数道凝聚到极致的混沌剑气，如同灰色闪电，并非射向那炼虚老怪，而是直刺向她刚才感知到的、那装置基座处几个能量流转最为狂暴和不稳定的节点！
既然无法悄然破坏，那就强行制造混乱，趁乱脱身！
“放肆！”
炼虚老怪怒喝，一只由纯粹神念凝聚的、遮天蔽日的银色巨掌凭空出现，带着碾压一切的秩序规则，朝着云芷和她发出的混沌剑气狠狠拍下！意图连人带攻击一同镇压！
与此同时，那高悬于空的暗红“裁决之眼”，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突如其来的、敢于挑战“秩序”的“异常”，冰冷的瞳孔微微一转，一道细微但速度更快、蕴含着绝对抹杀意志的暗红射线，后发先至，跨越空间，直接射向云芷的眉心！
前有炼虚巨掌封堵，后有裁决射线追杀！
云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杀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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