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蘅猛地抬头：“小姐，你有没有闻到……树皮烧焦的味道？”
沈微澜转身就往门口走，“夏蝉！带两个人上山，查火源。别打灯，贴着林子边缘摸上去。”
“是。”夏蝉抓起剑就往外冲。
“秋蘅，取一管空气封瓶，我要知道那味儿是不是人点的。”
秋蘅已从药箱里翻出一只细颈琉璃瓶，指尖一弹，瓶口浮起一层薄如蝉翼的粉纱，“我用‘凝息网’接，半个时辰内能析出成分。”
沈微澜点头，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冬珞，调过去七十二时辰的所有信号波动记录。春棠，把共振捕捉器充能到满值，随时准备诱敌。”
春棠应声去库房，脚步没停。
冬珞坐在案前，手指在几块铜板上快速拨动，像是在算什么。忽然她一顿，“青岭西脉，昨晚三点十七分开始，信号有轻微跳频。不是自然干扰，是人为遮蔽波段。”
“他们在藏东西。”沈微澜冷笑，“那就别怪我们掀了他们的窝。”
半炷香后，夏蝉回来，靴子沾着湿泥，“山上没明火，但在废弃矿道口发现了炭灰，还有金属残片，像是设备外壳烧过的。”
“果然是那里。”冬珞抬头，“我推演过三次，那条旧矿道直通地下三百丈，正好接上地脉主络。他们选那儿，就是想偷偷抽能。”
“那就动手。”沈微澜站起身，“不能再等了。”
春棠从外头跑进来，“我已经让工匠把共振捕捉器架好了，只要我们一动，就能放出假信号引开监控。”
“好。”沈微澜看向众人，“听令——春棠留守中枢，操控诱饵系统；冬珞负责追踪敌方通讯，一旦发现求援信号立刻拦截；夏蝉潜入通风井切断主控；秋蘅在外围布解毒阵，防止毒雾扩散伤及山林生灵。”
她顿了顿，“我进核心室，毁装置。”
“不行！”秋蘅立刻开口，“那里最危险，您不能亲自去。”
“我是这盘棋的执子人。”沈微澜声音不高，却压得住所有人，“这一局，必须亲手落子。”
没人再说话。
夜色正浓。
山风穿过林梢，吹得人衣角翻飞。
春棠按下机关，远处一台机器嗡鸣启动，一道虚假的能量波向东南方向扩散。监控系统被引偏，西脉矿道入口的红光闪了几下，随即暗了下去。
“通道开了。”冬珞低声道。
夏蝉身形一矮，顺着岩缝滑进通风管道，动作轻得像一片叶子落地。
沈微澜带着两名护卫，贴着山壁靠近矿道口。秋蘅在高处撒下一捧淡绿色花粉，随风飘散，无声无息地中和了空气中潜伏的毒气。
矿道深处，灯光昏黄。沈微澜踩着碎石往前走，手里握着一幅卷轴。那是她昨夜画的山水写意图。
她在一间密室停下。
中央一台巨大装置正在运转，发出低沉的轰鸣。几根粗管插入岩层，隐隐有红光流动——那是活地脉被强行抽取的征兆。
她展开画卷，轻轻覆在控制台上。
笔锋所指，山势起伏，水脉蜿蜒。
她闭眼，指尖在画上缓缓移动，仿佛抚过真实的土地。
忽然，地面震动。
一股热流从深处涌来，顺着导管倒灌而上。
“轰——”
装置外壳炸裂，火焰从内部喷出，瞬间吞噬整个房间。
沈微澜转身就跑。
身后爆炸接连响起，整座矿山都在颤抖。
她冲出矿道时，天边刚泛白。
夏蝉也从另一侧跃出，脸上有擦伤，但人没事。
“任务完成。”她喘着气，“主控线全断了。”
“数据呢？”沈微澜问。
“烧干净了。”夏蝉扬了扬手里的铁盒，“连硬盘都熔成了渣。”
秋蘅迎上来，“毒雾已清，山里鸟兽没受影响。”
冬珞站在高处望了一眼，“信号中断了。他们现在是瞎的，聋的。”
沈微澜看着燃烧的矿口，火光映在她眼里，一闪而灭。
“回。”
一行人悄然撤回据点。
主厅烛火未熄。
春棠正在清点物资，“共振器耗损三成，铜丝换了两批，还能撑一轮大动作。”
沈微澜坐下说：“所有非必要设备关掉，进入静默模式。”
“连归元阵也关？”
“只留最低频共振，像心跳一样，慢，稳，不容易被侦测。”
冬珞将一份加密日志投入炉中，火舌卷过，纸页蜷曲成灰。
“刚才截到一段紧急传输。”她说，“虽然打断了，但有三个接收端收到了碎片信息。”
“查出来是谁了吗？”
“还在追。”冬珞摇头，“手法很老练，用了三层跳转。但我记得那个频率……有点像上次周郎中临死前提到的‘灯塔’备用频道。”
沈微澜眼神一冷，“他们还有后手。”
“要不要通知国际组织那边？”春棠问。
“先不急。”沈微澜抬手，“他们想靠我们当盾牌挡第一波，没那么容易。这次是我们主动出击，节奏得攥在自己手里。”
“可他们要是重启实验呢？”秋蘅皱眉。
“那就再毁一次。”沈微澜淡淡道，“我不信他们有多少基地可烧。”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脚步。
一名守卫递上一只小竹筒，“山脚巡岗发现这个，插在溪边石头缝里，像是有人故意留的。”
沈微澜打开，抽出一张薄纸。
上面没字，只画了一朵花——五瓣，细蕊，像是野山茶。
但她认得。
那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画的样式。
她指尖微微发紧。
“怎么了？”秋蘅察觉不对。
沈微澜没答，只是把纸条递给冬珞，“查笔迹，查纸张来源，查最近三个月所有进出山的人名单。”
“连我们自己的人也要查？”
“查。”她声音很轻，“谁都能进，除了这个人。”
屋里一时安静。
春棠低头继续记账，笔尖顿了顿。
夏蝉靠在门框上，手一直没离开剑柄。
秋蘅看了沈微澜一眼，默默退回药房，重新封好每一格抽屉。
冬珞盯着那张纸，手指在铜板上来回划动。
天光一点点亮起来。
沈微澜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那朵花的画像。
风吹进来，纸角轻轻颤动。
她忽然说：“你们还记得小时候，我娘教我们画画吗？”
没人接话。
她也不需要回答。
片刻后，她站起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空白纸上画下一模一样的花。
一笔，不多，不少。
她吹干墨迹，折好放进袖袋。
“从今天起，任何人进主厅，都要经过归元阵二次验心。”
“包括……之前合作的那些外方人员？”
“包括。”她看着门外初升的日头，“信任，得重新算。”
夏蝉低声问：“万一他们不肯呢？”
沈微澜望着远处山影，语气平静：
“那就让他们，原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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