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图书馆，阳光正好。汤姆占据了他惯常的靠窗位置，面前摊开着几本厚重的书籍，除了学校要求的功课，还有他从禁书区弄来的、关于高级变形术和古代魔文的资料。那支“静谧枫木”羽毛笔在他指尖流畅地移动，在羊皮纸上留下清晰工整的字迹。
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低年级的斯莱特林不在，各自有安排。辛尼娅在远处的魔法史区域，加勒斯和阿莱克可能去了魁地奇球场，西格纳斯则不见踪影。汤姆享受这份独处的宁静，这能让他高效地吸收知识。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身影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带来一阵熟悉的松木香气。汤姆没有抬头，但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顿。
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将一本厚厚的、封面是华丽烫金纹路的书放在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书名是《地中海魔法生物图谱：稀有变种与特性》。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懂得利用周末充实自己，”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笑意，“不过，你的书单看起来可比我的……深奥多了，亲爱的汤姆。”
汤姆终于抬起头，看向对面。阿布拉克萨斯今天穿着便袍，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支着下巴，灰蓝色的眼睛饶有兴致地扫过汤姆面前那些晦涩的书籍标题。
“个人兴趣。”汤姆言简意赅地回答，准备继续他的阅读。
“兴趣？”阿布拉克萨斯挑眉，伸手拿起汤姆放在手边的那本龙皮笔记——是阿布拉克萨斯曾祖父的那本。“看来你的‘兴趣’，和我的家族藏书产生了深刻的共鸣？”他随意地翻动着笔记，动作自然得像是在翻自己的东西。
汤姆皱了皱眉，但没有阻止。他知道阻止也没用。
“只是借鉴一些前人的智慧。”汤姆说，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书页上，试图无视对方的存在。
“借鉴？说得真客气。”阿布拉克萨斯轻笑，指尖点着笔记上的某一页，“这里，关于无声召唤咒的第三个变体，提到需要‘逆流而上’的魔力引导方式……我看你在这里做了不少注解。怎么样，找到‘逆流’的感觉了吗？”
汤姆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确实在这一页花费了大量时间，也做了详细的笔记和分析。阿布拉克萨斯竟然一眼就看出了他关注的重点。
“略有头绪。”汤姆谨慎地回答。
“只是头绪？”阿布拉克萨斯歪着头，仿佛很惊讶，“以你的天赋，我以为你至少该成功一半了。”他合上笔记，推回到汤姆手边，然后将自己那本《地中海魔法生物图谱》也往桌子中央推了推。
“不如……我们做个交换？”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把你的‘头绪’和注解分享给我，我呢，可以把这本书里关于‘赛壬海妖的催眠声波’那部分笔记借给你看看。我敢打赌，那对你理解某些涉及声音和意志的魔法会很有启发……尤其是，它们如何巧妙地‘绕过’常规的防御。”
汤姆愣住了。阿布拉克萨斯这是在……主动提出分享他的学习成果？而且是用一种近乎平等的“交换”方式？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这个恶劣的玩王子通常只是单方面地给予或逗弄。
见汤姆没有立刻回应，阿布拉克萨斯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怎么？担心我的笔记水平不如你？还是舍不得把你那些宝贵的‘灵感’分享给你‘无所不能’的学长？”
汤姆看着阿布拉克萨斯那副“你不敢吗”的表情，心底那点好胜心被挑了起来。而且，他必须承认，“赛壬海妖的催眠声波”这个主题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这涉及到精神影响和魔法穿透，是他目前正在探索的领域。
“可以。”汤姆最终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龙皮笔记往中间推了推，“但只限于无声召唤咒部分。”
“成交。”阿布拉克萨斯笑得像只偷到了奶油的猫，立刻拿起笔记，兴致勃勃地翻看起来，不时还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或赞叹。“哦……这个思路……有点意思……这里你搞错了，魔力节点不是那样连接的……”
汤姆则拿起了那本《地中海魔法生物图谱》，翻到阿布拉克萨斯做了标记的“赛壬海妖”部分。书页的空白处，是阿布拉克萨斯华丽而略显潦草的花体字笔记，内容果然十分精辟，不仅分析了声波魔法的原理，还提出了一些逆向防御和反制的猜想，角度刁钻，思路开阔。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安静。不再是针锋相对的沉默，而是某种……专注于知识交流的氛围。只有书页翻动和羽毛笔书写的沙沙声。
偶尔，阿布拉克萨斯会指着汤姆的笔记提出疑问或直接指出错误，言辞依旧刻薄，但内容却切中要害。汤姆则会针锋相对地反驳，或者提出自己的见解。有时，他们甚至会因为一个魔力运转的细节低声争论起来，直到引来平斯夫人警告的目光才暂时休战。
汤姆发现，抛开那恶劣的性格，阿布拉克萨斯在魔法上的敏锐度和知识广度确实令人惊叹。他的点拨往往能一针见血，省去汤姆很多摸索的时间。而汤姆那种近乎偏执的钻研精神和独特的思考角度，似乎也让阿布拉克萨斯觉得新奇。
“这里，”阿布拉克萨斯忽然指着笔记上一处复杂的魔力回路图，“你尝试用稳定结构来固化召唤物？想法不错，但太浪费魔力了。为什么不试试动态平衡？就像让水流在一个闭环里持续运转……”
他拿起自己的羽毛笔，直接在汤姆的笔记空白处画了起来，一边画一边解释。他的手指修长，画出的线条流畅优美。
汤姆看着他那专注的侧脸，和纸上那逐渐成型的、精妙绝伦的改良方案，一时有些出神。这一刻的阿布拉克萨斯，褪去了平时的玩世不恭，显得格外……迷人。
“怎么样？”阿布拉克萨斯画完，抬起头，正好捕捉到汤姆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他嘴角立刻扬起了那抹熟悉的、恶劣的笑容，“被学长的智慧惊艳到了？”
汤姆猛地回过神，别开脸，耳根发热。“只是觉得……这个思路确实更高效。”
“当然高效。”阿布拉克萨斯得意地放下笔，身体向后靠进椅背，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所以，准备好怎么感谢我了吗？除了……嗯……你刚才那种‘崇拜’的眼神？”
汤姆忍住把笔记拍到他脸上的冲动，冷冷地说：“我可以把关于‘阴影缠绕’咒语的改良笔记也分享给你。”
“阴影缠绕？”阿布拉克萨斯挑眉，显得兴致缺缺，“那种低级束缚咒？我七岁就会了。”
“是改良版。”汤姆强调，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我结合了古代如尼文的一些特性，让它更隐蔽，更难被察觉和挣脱。或许……可以用来对付一些特别警觉、总喜欢突然出现的……‘干扰因素’。”
阿布拉克萨斯愣了一下，随即低声嗤笑起来，引得周围几个学生再次侧目。“梅林啊！汤姆！你是在威胁我吗？用你自己改良的咒语？”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中世纪巫师决斗故事，“我真是太欣慰了！我的小宠物不仅学会了伸爪子，还开始自己磨制更锋利的‘玩具’了！”
他凑近桌面，灰蓝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我很期待，我亲爱的汤姆。非常期待。看看是你的‘阴影缠绕’更胜一筹，还是我的……‘反阴影缠绕’技巧更高明。”
汤姆看着阿布拉克萨斯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被挑起的兴趣和战意，心底那点小小的得意再次浮现。
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让这位首席大人真正正视他的方式。
这场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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