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屋今晚响应了阿布拉克萨斯的“需要一个能够绝对保密且适合严肃谈话的空间”的请求，幻化成了一间类似办公室的房间。色调以银绿为主，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龙心木书桌，上面散落着几份文件和一盏散发着柔和绿光的魔法灯。
阿布拉克萨斯坐在书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等待着。他刚刚将埃弗里·诺特来访的事情，用最精炼的语言陈述完毕。
汤姆站在窗边，背对着他，沉默地听着。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股无形的、凝练的力量感却丝毫未减。
“……情况大致如此。”阿布拉克萨斯最后总结道，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诺特的担忧很明确，他不希望西奥多，或者诺特家族，被卷入他们无法掌控的风险。”
汤姆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如同两潭深水。“你如何回复诺特？”
“我告诉他，马尔福家族掌控着局面。”阿布拉克萨斯微微扬起下巴，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傲慢，“这是事实，不是吗？”
汤姆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书桌前，目光扫过桌上那些文件——其中一份正是弗兰克·威尔逊提交的、关于矿区防护咒语改良的报告。
“掌控局面，需要力量，也需要……适当的妥协和伪装。”汤姆的声音低沉，“诺特家族在防护魔法和诅咒领域的知识，对我们很有价值。与其让他们因恐惧而疏远，不如给他们一些……看得见的‘保障’。”
“保障？”阿布拉克萨斯挑眉，“比如？”
“一份经过魔法契约约束的、有限度的合作协议。”汤姆平静地说，“明确双方的权利和义务，划定界限。让诺特先生觉得，他的儿子和家族是在参与一项有规则、有保障的‘投资’，而非一场危险的豪赌。”
阿布拉克萨斯沉吟起来。汤姆的建议很实际。一份魔法契约，确实能安抚像埃弗里·诺特这样谨慎多疑的人。但这意味着要将一部分计划和利益明确化、书面化，也意味着某种程度的让步。
阿布拉克萨斯看着他，忽然问道：“关于那个麻瓜种，威尔逊。他的报告你看过了，确实……很有价值。即使在严格的监控下，他依然能提出如此具有洞察力的改良方案。”
汤姆的目光再次落到那份报告上。“他的价值，在于他不受传统框架束缚的思维方式。这是很多纯血巫师缺乏的。”
“但你也承认，他的忠诚无法保证。”阿布拉克萨斯紧盯着他。
“忠诚是奢侈品，阿布拉克萨斯。”汤姆抬起眼，与他对视，“在绝对的利益和力量面前，忠诚可以培养，可以购买，也可以……强制。重要的是，他是否能创造价值，以及我们是否有能力控制这种价值。”
又是这套“价值至上”的理论。
阿布拉克萨斯感到一阵熟悉的烦躁，但这一次，烦躁底下，似乎多了一丝别的什么。他想起了威尔逊那份报告里，那几个被诺特家族几代人沿用、却从未被发现潜在漏洞的传统咒语。确实，那种跳出框框的思维，是纯血教育很难培养出来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站起身，走到壁炉边。壁炉里燃烧着绿色的魔法火焰，没有热度，只有光影跳动。
“我父亲曾经告诉我，”阿布拉克萨斯看着火焰，声音有些飘忽，“马尔福家族能延续至今，不是因为我们是最高傲的，或者最强大的，而是因为我们是最懂得适应和利用规则的。无论是白魔法还是黑魔法，无论是纯血还是……其他什么，只要它能带来利益，巩固权力，就可以成为工具。”
他转过身，面对汤姆，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依然认为，纯血的纽带和传统是我们世界的基石，是稳定和力量的源泉。但是……”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词句，“或许……在某些非常有限、非常特定的情况下，适当利用那些……‘非传统’的资源，也并非完全不可接受。”
这几乎是他能说出的最大程度的让步了。
汤姆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闪动了一下。他走到阿布拉克萨斯面前，两人隔着跳动的魔法火焰光影对视着。
“这是一个开始，阿布。”汤姆低声说，他的声音里罕见地没有讽刺，也没有冰冷，只有一种平静的陈述。
然后，他伸出手，不是碰触阿布拉克萨斯，而是从自己的长袍内侧，取出了那个装着淡金色灵魂稳定剂（辛勤阿布的补货）的小水晶瓶。瓶身在绿色的火焰映照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泽。
“为了……更好的开始。”他将小瓶递向阿布拉克萨斯。
阿布拉克萨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看着那小瓶里温润的液体，又抬头看向汤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最终，他伸出手，接过了小瓶，握在手心。瓶身还残留着汤姆的体温。
“为了马尔福的利益。”阿布拉克萨斯说，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慵懒和骄傲，但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似乎悄然松动了。
“为了我们的利益。”汤姆纠正道，声音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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