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荒山的影子拉得老长。几道惊惶的遁光落在之前爆发战斗的山林空地,显露出几名服饰各异的修士。他们是被之前的法力波动和兽吼吸引而来,本想看看能否捡些便宜,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毛骨悚然。
四具干尸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倒伏在地,不仅血肉精华尽失,连魂魄似乎都被彻底抽走,只留下空洞的躯壳和一地狼藉的战斗痕迹。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令人神魂发冷的死寂气息。
“这……这是何等邪法?!”一个年轻修士声音发颤,不敢靠近那几具干尸。
一名年纪稍长、见识广博的老者蹲下身,仔细检查了那三名青云塔修士干尸的袍服和残留气息,又看了看旁边那具巨大的暗血兰妖兽干尸,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气血魂魄被强行掠夺一空,手段酷烈霸道,绝非正道所为。看这痕迹,出手之人修为未必多高,但这力量……极其诡异可怕。”老者站起身,环顾四周那被死寂气息侵蚀、草木都有些萎靡的环境,沉声道,“青云塔的人这次踢到铁板了,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
“难道是哪个隐世的老魔头出世了?”另一人猜测道,脸上带着惧意。
“未必是老魔头。”老者摇头,指向地面一些尚未完全消散的足迹和残留的微弱气息,“从痕迹看,对方人数似乎不止一人,而且离开时步履略显虚浮,很可能自身也状态不佳。但正因如此,才更显其狠辣果决。”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深深的忌惮:“传讯给相熟的道友,近期这片山脉不太平,有一个或一伙修炼邪异功法、能吞噬生灵的凶人出没,遇之……尽量避让,切勿轻易为敌。”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附近区域的低阶修士圈子里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黑风山脉那边出了个噬人修行的老魔,青云塔三个元婴长老一个照面就被吸成了人干!”
“何止!连一头六阶的暗血兰妖兽都一并被宰了,那叫一个惨!”
“据说那魔头浑身死气,所过之处草木凋零,专吸人气血魂魄修炼,凶残无比!”
“煞星啊!最近可千万别去那边历练了……”
流言越传越凶,张小凡几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被冠上了“噬魂老魔”、“绝命煞星”等名头,令人谈之色变。
……
而此时,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煞星”们,正藏身于黑风山脉更深处一个天然形成的、隐蔽性极佳的地下岩洞之中。
岩洞内有地下河穿过,带来清新空气和水分。张小凡在洞口布下了更加精妙的隐匿阵法,隔绝内外气息。
“噗——”
刚布完阵法,张小凡便又是一口淤血喷出,身体晃了晃,被眼疾手快的绿衣女婢扶住。
“小凡少爷!”四姐妹面露忧色。
“无妨……强行吞噬,力量反噬而已。”张小凡摆了摆手,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吞噬而来的力量驳杂不纯,尤其是那三个元婴修士的修为和神魂碎片,带着各自的杂念和属性冲突,与他本身的混沌根基以及冥渊死寂真意激烈冲突,若非他意志坚定、混沌之道玄妙,恐怕早已走火入魔。
他盘膝坐下,全力运转《混沌玄清道》,辅以那丝冥渊死寂真意,如同一个巨大的磨盘,艰难地磨碎、炼化着体内狂暴的能量。灰色的混沌之气在体内流转,不断将那些驳杂的能量分解、同化,一部分滋养修复己身,一部分则用来壮大那丝冥渊死寂真意。
这个过程痛苦而缓慢,他的体表不时有各色光华闪过,那是未被炼化的异种能量在冲突。气息也时而暴涨,时而萎靡,极不稳定。
碧瑶在另一边,情况稍好一些。她并未吞噬外力,只是在静静消化裁决传承。暗金色的秩序之力在她体内流转,修复着她之前的损耗,并缓慢而坚定地改造着她的体质和元婴。她的气息趋于稳定,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威严神圣的底蕴却在不断增强。眉心的符文时而隐现,散发出淡淡的净化波动,让整个岩洞都显得安宁了几分。
四姐妹则负责警戒和照顾,她们伤势较轻,服下丹药后,正在逐步恢复。
时间在深山潜修中一天天过去。
外界关于“噬魂老魔”的传闻愈演愈烈,甚至引来了青云塔更高层次的修士前来调查,但张小凡布下的隐匿阵法颇为高明,加之他们藏得极深,一直未被发现。
七天后。
张小凡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一闪而逝,周身那躁动不稳的气息终于彻底平复下来。他内视己身,经脉的损伤已修复了七七八八,混沌元婴上的裂痕也基本愈合,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恢复了约莫金丹后期的实力,并且根基似乎因这次磨砺更加扎实。那丝冥渊死寂真意也壮大了不少,如一条冰冷的黑龙盘踞在元婴深处,心念一动便可调动。
更重要的是,他对于如何以混沌之道统御、炼化这种掠夺而来的力量,有了更深的心得。这无疑是一条凶险的捷径,但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却是最快恢复实力的方法。
他看向碧瑶,她仍在入定中,但气色红润,周身流淌的裁决之力愈发纯粹,显然收获不小。
“小凡少爷,你恢复了?”紫衣女婢察觉到动静,欣喜地问道。
“嗯,暂时无碍了。”张小凡点头,目光扫过岩洞,“我们在此停留已久,该离开了。”
一直留在这片山脉并非长久之计,资源有限,且迟早会被更厉害的人物找到。他们需要了解更多关于外界的信息,寻找更安全的落脚点和恢复资源。
就在这时,碧瑶也恰好结束了这次的修炼,睁开了眼眸。那一瞬间,她眼中仿佛有暗金色的电芒划过,一股无形的秩序威压让四姐妹都感到心神一凛。
“瑶儿,感觉如何?”张小凡问道。
碧瑶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以往没有的圣洁与威严:“传承初步稳固,虽然力量十不存一,但前路已明。而且……”她摊开手掌,一缕裁决之力跳跃其上,“似乎对追踪、洞察邪祟气息,颇有奇效。”
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张小凡心中微动,说道:“正好,我们准备离开这里。外界现在恐怕不太平静,我们需要知道目前的处境。”
他指的是之前击杀青云塔修士可能带来的麻烦。
碧瑶聪慧,立刻明白过来,点了点头。
几人稍作收拾,消除了岩洞内停留的痕迹,悄然离开了这处藏身之所。
当他们走出深山,来到一处靠近人类城镇的山麓时,很快便从一些低阶修士的闲谈中,听到了关于“黑风山脉噬魂老魔”的种种恐怖传闻。
听着那些夸大其词的描述,张小凡面无表情,碧瑶和四姐妹则是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他们没想到,短短时日,竟然闯下了这般“凶名”。
“看来,我们需要稍微‘改变’一下了。”张小凡看了看自己一行人虽然整理过,但依旧难掩风尘仆仆和气息特殊的模样,淡淡说道。
前路未知,凶名在外。这既是一种麻烦,或许,在某些时候,也能成为一种威慑。
潜龙出渊,风波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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