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绮烟跑回听风楼时，鞋尖都磨破了，怀里的解药瓶撞得叮当响。刚冲进门，就听见夏越急得直跺脚：“怎么才回来！鹿筱刚又吐了口黑血，脉搏弱得快摸不着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扑过去，见鹿筱脸色白得像蒙了层纸，嘴唇却泛着诡异的乌紫色，忙拧开解药瓶——瓶里是浅黄的膏体，凑近闻有股苦杏仁味。“快帮我把她嘴撬开！”洛绮烟声音发颤，指尖沾了点膏体往鹿筱唇间送，可刚碰到唇角，就见鹿筱的眼睫猛地颤了颤，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轻响，像是有东西堵在嗓子眼。
夏越赶紧扶住鹿筱的后颈，轻轻拍她的背。没一会儿，鹿筱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青石板上，还带着点没化开的药渣。洛绮烟盯着那血渍，突然想起什么，伸手摸向鹿筱的袖口——果然，玉杵还在，只是杵口沾着点黑褐色的粉末，和云澈澜瓷瓶里倒出的乌头碎末一模一样！
“是玉杵……”洛绮烟的手顿住了，“方才鹿筱攥着玉杵，杵口的乌头粉蹭到了嘴唇，解药刚碰到，反而跟嘴里的残毒混在一起了！”
夏越听得心都揪紧了：“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话没说完，就见鹿筱的手指忽然动了动，慢慢攥住了洛绮烟的手腕。她费力地睁开眼，眼神昏沉，却死死盯着洛绮烟手里的账册——方才洛绮烟跑回来时，账册从怀里滑出来，掉在脚边，封皮上还沾着点破庙的灰尘。
“账……账册……”鹿筱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撕……撕了的那页……”
洛绮烟赶紧把账册捡起来，翻开一看——里面记的都是萧府管家采买药材、打点关系的流水，唯独从三月初七到三月初九那几页，被人整整齐齐撕走了。她忽然想起，林茹筠就是三月初十死的，而柳梦琪去萧府管家房里偷瓷瓶，也是三月初八！
“三月初七到初九……”洛绮烟喃喃道，“那几天肯定发生了什么，云澈澜撕走的那页，就是关键！”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护卫慌慌张张跑进来：“洛姑娘！大理寺那边来人了，说柳梦琪在牢里闹着要见鹿筱，还说……还说要是见不到，就把‘槿上霜’的事捅出去！”
“槿上霜？”洛绮烟和夏越同时愣住了——方才破庙账册里夹的纸条，写的就是这三个字！
鹿筱也猛地睁大了眼，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咳出一口血。“扶……扶我起来……”她抓着洛绮烟的胳膊，“我要去见柳梦琪……她知道槿上霜是什么……”
洛绮烟本想拦着，可看着鹿筱眼底的急切，又想起云澈澜手里的账册、黑衣人的瓷瓶，终究还是点了头：“好，我带你去。但你得答应我，要是觉得不舒服，立刻跟我说！”
夏越赶紧找了件厚披风，裹在鹿筱身上，又扶着她往外走。刚到门口，就见一辆青色的马车停在楼下——车帘掀开，里面坐着个穿灰布衫的人，眉眼间竟有几分像萧府管家！
“洛姑娘，鹿姑娘。”灰布衫人开口了，声音沙哑，“我是萧府管家的堂弟，我哥被云澈澜绑走前，让我把这个给你们。”他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三月初七，柳梦琪买乌头，要杀鹿筱；三月初八，蒙古国使者来府，给了我一瓶‘槿上霜’，说能让人假死……”
鹿筱看着那张纸，脑子“轰”地一下——假死？那林茹筠会不会……
可没等她细想，就见灰布衫人突然往后缩了缩，眼神惊恐地看向马车外。洛绮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街角站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个浅色瓷瓶，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快走！”洛绮烟一把拉过鹿筱，往大理寺的方向跑。可跑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回头一看，那辆青色马车竟着起了火，灰布衫人还在车里，惨叫声很快被火焰吞噬。
黑衣人站在火光旁，抬手把瓷瓶往地上一摔，瓶里的液体溅在地上，瞬间冒起白烟。他抬头看向鹿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身消失在暮色里。
鹿筱扶着墙，看着那团火光，忽然觉得喉咙里又涌上一股腥甜——这次她没吐出来，只是死死攥着手里的木盒，指节泛白。她知道，灰布衫人死了，线索又断了，而那个黑衣人，说不定就是云澈澜的人。
可更让她心慌的是，柳梦琪知道“槿上霜”，蒙古国使者也提到了“槿上霜”，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林茹筠的死，真的跟它有关吗？
没一会儿，大理寺的人就迎了上来，催促着他们赶紧进去。鹿筱跟着洛绮烟往里走，路过牢门时，忽然听见柳梦琪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我真的不知道林茹筠是假死！是云澈澜逼我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栽赃鹿筱，就给我‘槿上霜’，让我假死逃出宫……”
鹿筱的脚步猛地顿住了。假死？林茹筠真的没死？那她之前看到的尸体，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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