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无界道统圣山,与时光长河道统的静谧流淌、万物归墟道统的死寂永恒、乃至混沌归一道统的迷蒙莫测皆不相同。
这座圣山,本身便仿佛不存在于固定的空间维度之中。当云澈跟随无间大师兄穿过一层无形的空间涟漪后,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微震。
没有巍峨的山体,没有嶙峋的怪石,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由无数空间断层、晶壁、褶皱、气泡、裂缝构成的奇异“景观”。它们静止又流动,破碎又完整,相互嵌套,层层叠叠,仿佛将整个宇宙的空间奥秘都压缩、拆解、重组于此。光线在这里扭曲折射,形成迷离幻彩,寂静无声,却又仿佛有亿万空间在同时生灭的细微嗡鸣。
这里便是虚空圣山,一切皆为“空间”本身。
无间行走在这片空间奇景之中,如鱼得水。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随时会融入某一片空间断层,又从另一处晶壁中走出。他并未刻意散发威压,但那与整个圣山浑然一体的气息,让云澈感觉仿佛在面对一片无垠的、活着的虚空。
“虚空道统,与七国之虚空神殿,名相近,实不同。”无间淡漠的声音传来,如同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神殿掌控虚空大道,维系宇宙空间稳定,是为‘秩序’。吾等追寻虚空本质,探索其无限可能、无尽可能,是为‘真谛’。曦师姐曾疑二者关联,然创始者虚空行者乃自愿加入元初界,其道源流独特,与神殿无关。”
他简单解释了一句,算是回应了云澈(或者说读者)可能存在的疑惑。云澈这才明白,为何同为“虚空”,却分属不同阵营。
无间将云澈引至一处相对“平静”的区域。这里由数片巨大的、光滑如镜的空间晶壁围合,形成一间天然的静室。晶壁之外,是流淌变幻的空间乱流,室内却稳定无比,甚至弥漫着一种有助于稳定心神、恢复元气的特殊空间韵律。
“你便在此处休整三日。”无间言简意赅,“此地空间韵律,可助你稳固神魂,平复与碎片融合及接受归墟道种后的些许波动。亦可略微加快你对空间之道的感知——对你日后或有益处。”
“多谢无间大师兄。”云澈真诚道谢。他感觉到,这处静室看似简朴,实则妙用无穷,是虚空道统独有的馈赠。
无间微微颔首,身影便开始淡化,似乎要融入周围空间。
“大师兄留步!”云澈忽然开口。
无间即将消散的身影重新凝实,看向他。
云澈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大师兄……您与曦师姐外出观测,不知……我家乡联盟现今具体境况如何?那守望星域,还能支撑多久?”
无间沉默片刻,那双仿佛映照着无尽虚空的眼眸看向云澈,似乎在评估他的承受能力。最终,他以一种极其客观、冰冷的语调陈述道:
“魔道‘九幽锁天大阵’已完成七成,封锁日益严密。联盟残部于迷雾内构建简易防御,储备有限,士气低落但意志未溃。小规模渗透与反渗透每日发生,伤亡持续。外部暂无强攻迹象,魔道意在围困消耗,或待‘归墟之眼’异动。”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然,域外通道方向,有不寻常能量积聚。镇守者天使一族压力增大。此变数,或影响全局时间表。”
域外异动!云澈心中一凛。连无间大师兄都特意提及,说明情况可能比想象的更糟。
“他们……还能撑多久?”云涩声问道。
无间平静道:“若无重大变数或外力介入,仅凭现有资源与意志,最多……一至三载。”
一至三载!
云澈拳头猛然握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三年,听起来不短,但在宇宙尺度、在这种级别的围困下,转瞬即逝!
“我明白了。”云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三日之后,混沌古殿,我会抓住一切机会!”
无间不再多言,身影彻底消散于空间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静室内,只剩下云澈一人,面对晶壁外永恒流淌的空间幻象。
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盘膝坐下,按照无间的提示,开始主动引导这静室内独特的空间韵律。那股韵律如同无形的波纹,轻轻冲刷着他的神魂,果然让他因接连变故和极限试炼而产生的疲惫与细微躁动迅速平复,心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
同时,他也开始仔细体悟胸口混沌之心碎片的状态。经过寂涅叶试炼和归墟道种激发,碎片与他的融合确实进入了所谓的“初融”之境。心念微动,便能引动一丝丝精纯的、仿佛能演化万物的混沌气流,在净化后的经脉中流转。虽然总量远未恢复,但其品质和对身体的滋养效果,远超从前。
更重要的是,那枚归墟道种,如同一颗深埋于神魂深处的灰色种子,散发着微弱的“寂灭”与“新生”交织的波动,与混沌碎片的力量隐隐共鸣,却又保持着奇异的独立。他尝试去感悟那种波动,脑海中便自然浮现出寂涅叶生灭循环的景象,对“终结”与“转化”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混沌古殿……外围区域……”云澈眼中燃烧着渴望的火焰。那里蕴含着最本源的混沌奥秘,是他彻底掌控碎片、快速提升实力的关键!必须把握住这仅有的三日!
他摒弃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都沉入对自身状态的调整与对空间韵律的适应之中,为三日后的混沌古殿之行,做最充分的准备。
时间,在这片独立的空间静室中悄然流逝。外界的风云变幻,守望星域的生死挣扎,都暂时被隔绝。但对云澈而言,每一分每一秒的休整与感悟,都是为了不久之后,那场决定性的回归与战斗。
而在虚空圣山的更深处,某片连光线都被彻底扭曲吞噬的绝对虚空之中,一个若有若无的意识微微波动了一下,似乎在关注着这位短暂停留的“客人”,随即又重归永恒的寂静。那是虚空道统更古老的存在,或许,连无间都未必能完全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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