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古的脚，踩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完全吞没了薇薇安的视线。
脚底带起的风，吹动了她的头发。
薇薇安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思考。
在德拉古的脚即将接触到她头的瞬间。
“嗡—”
一个声音出现了。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
是一种振动。
一种让空气、地面、墙壁，甚至人体内脏都开始共振的，高频率振动。
振动让德拉古踩下的动作，在半空停住了。
那张布满紫黑色纹路的脸，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他抬起的脚没有踩下，而是猛地收了回去。
德拉古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身体因剧痛而弓起。
夹杂着痛苦与愤怒的嘶吼，从他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德拉古跪倒在地，用拳头捶打着地面。
城墙走道在他的拳头下出现裂痕。
薇薇安感觉到了压力的消失。
她睁开眼。
看到了跪在不远处，抱着头痛苦嘶吼的德拉古。
他的耳朵、鼻子、眼睛里，都开始渗出黑色血液。
又一阵“嗡—”的振动传来。
这一次，目标更精准。
振动直接作用在德拉古的身上。
德拉古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嘶吼声戛然而止。
他身上的紫黑色纹路，光芒开始变得不稳定。
痛苦让他无法维持着异化的形态。
德拉古变回了那个穿着破烂礼服的贵族青年样貌。
但他依然跪在地上，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停颤抖。
薇薇安的视线越过德拉古，看向了远方。
看向振动传来的方向。
在城堡外的山丘上。
几辆造型奇特的装甲车，停在那里。
车顶上，架设着一些像是碟状天线的装置。
那些装置表面，散发着如同水波一样的能量涟漪。
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薇薇安认出了那个领头的人。
是杰克。
此刻的他，脸上没有温和的笑，只有公式化的严肃。
他没有看薇薇安，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城墙上那个跪地的身影。
杰克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下达了指令。
“第一阶段压制完成。目标能量反应已被削弱百分之三十七。”
“第二小队，前出三百米，部署声波屏障。”
“第三小队，启动无人机，持续监控目标生命体征。”
“重复，我们的任务是控制，不是消灭。”
指令被迅速执行。
一队士兵抬着一些柱状装置，快速向前推进，在城堡与德拉古的军队之间，布置下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
几架外形如同金属昆虫的无人机，从装甲车上起飞，悬停在城堡上空。
城墙上，德拉古的痛苦减轻了一些。
他抬起头，擦掉脸上的黑血，看向山丘上的那支部队。
德拉古看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武器，看着那些行动精准的士兵。
他的眼中，不再是愤怒，而是困惑与忌惮。
德拉古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但他能感觉到，这些人与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敌人，都不同。
这时，杰克的声音，通过扩音装置，传遍了整个战场，盖过了所有杂音。
“此处为GApI——全球超自然现象调查局——临时管控区域。”
“我们监测到代号血骑士的个体，出现高危能量失控迹象，已突破帷幕协议阈值。”
“根据《超自然紧急事态干预条例》第三款第七条，GApI将对此区域进行强制干预。”
“所有战斗单位，立刻停止敌对行为。”
杰克的声音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重复，所有战斗单位，立刻停止敌对行为。”
“任何违抗指令的行为，将被视为对帷幕协议的直接挑衅，我们将予以无差别清除。”
杰克的声音落下。
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纯血黎明的军队，茫然地看着那支突然出现的人类部队。
他们听不懂那些复杂的词，但他们能听懂最后那句“无差别清除”的威胁。
城墙上，德拉古缓缓站了起来。
没有看向薇薇安，也没有看向自己手下的军队。
他的视线，锁定着山丘上的杰克和那些奇怪的装置。
愤怒、困惑、还有一丝被挑衅的屈辱，在德拉古那黑色的眼眸中交织。
薇薇安也看着山丘上的GApI部队。
她得救了，但她没有感到一丝轻松。
GApI，她名义上的“合作伙伴”。
他们的到来，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证明了她之前的判断—
—GApI一直在监控着这里，并将她视为一枚重要的棋子。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受。
她利用了GApI，GApI也同样在利用她。
他们是拯救者，但绝不是朋友。
尤其是在护城河下发现了那些不属于这个时代的GApI残骸后，这份合作就更像是一场与虎谋皮的危险游戏。
一个疯狂的敌人暂时退却了，一个精于算计的“盟友”登上了舞台。
薇薇安站在两者之间，感受着来自两个方向的视线。
在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废墟上，新的对峙，已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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