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越回到家时，天色已擦黑。玄关处的宫灯暖黄。
他换鞋的功夫，就听见客厅里传来谭晴的声音，比平时轻快了几分：“回来了？正好，我让厨房留了你爱吃的冰糖肘子。”
董越走进客厅，看见谭晴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翻着下午在酒店拍的照片。
此时的谭晴身上一件浅杏色的家居襦裙，领口绣着小小的云纹：“老公，你知道吗？我今天见到了苏婉婉的女儿安安！你看安安多可爱，谢谢、抱抱、再见，都会说，嘴甜得很。”
董越接过手机，看着照片，眼神复杂。关于安安，他这些年调查刘桂兰和张磊的时候，早就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他在沙发上坐下，谭晴挨着他坐过来，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说真的，老公，我今天见了安安，我心里头总空落落的。咱们年轻的时候，你总说忙，等事业稳了再要孩子，可现在……我这年纪，怕是没机会了。”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失落：“刚才我跟我妈打电话，还说想领养个孩子呢。你看安安那样的小奶娃娃，能抱在怀里逗逗，多好啊。”
谭晴见董越不说话，以为他又会说自己哥家的那两个孩子。
她先开口：“我哥家的外甥、外甥女是亲，可他们小时候，我对小孩还不像现在这样在乎。现在他们都十好几岁了，见了面也就喊一声‘姨’，哪还有小时候那种能亲亲抱抱的劲儿？等他们再大点，上了大学、工作了，更指望不上能在跟前腻歪了。”
董越沉默着，他知道谭晴想要孩子的心思，这些年她从没明说，可每次看着别人家的孩子，她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今天见了安安，这份心思怕是更翻涌了。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了决心，转头看着谭晴：“晴晴，有件事，我一直瞒你，今天该告诉你了。”
谭晴愣了愣，见他神色严肃，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你这么严肃，吓我一跳。”
“安安……是我的亲孙女。”董越的声音很低，却让谭晴瞬间僵住。他继续说：“上次寿宴上，那个闹着认亲的张磊，是我的亲儿子。”
“怎么可能？”谭晴猛地坐直身体，眼里满是震惊，“怎么会这么巧？我刚喜欢上安安，你就说她是你孙女？这也太……”
“算不上偶然。”董越打断她，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叠资料，推到她面前，“张磊的事，我这些年一直在查，他从小到大的事，我都一清二楚。”
谭晴拿起资料，指尖有些发颤。里面记着张磊不好好学习，高考后他姑给他花钱上的大学。他靠姑姑张梅的关系开公司，却挪用公款亏空；对养父更是没一点感情和感恩，连句热乎话都没有。更别说安安出生后，他因为刘桂兰一句“是女孩没用”，就一直不关心……每一条都看得她眉头紧锁。
“既然你早知道，为什么不认他？寿宴上还让他演那出闹剧？”谭晴抬头问，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疑惑。
董越靠在沙发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先说说，你觉得苏婉婉这个人怎么样？”
“苏婉婉？”谭晴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喜欢她啊，上次寿宴见她就觉得她通透，今天聊展陈，更觉得她能干又懂分寸，比那些油滑的年轻人靠谱多了。”
“就是这么好的女人，张磊说离婚就离婚，连女儿都不管不顾。”董越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嫌恶，“安安出生后，他养小三，把苏婉婉欺负到离婚，让苏婉婉带着安安净身出户。他在苏婉婉刚生产完、最难的时候，断了她的财路，就等于把她逼上绝路啊。”
谭晴震惊又气愤：“张磊怎么这么狠？就算他对苏婉婉没感情，安安是他的亲女儿啊！”
董越接着说：“苏婉婉带着安安过日子，他为了攀附有钱的姑姑张梅，才想起来把孩子抢过去当筹码。他对亲女儿都这么淡漠，你觉得我认回他，他会对我有什么亲情？”
他又说：“他对养父那样，对姑姑那样，眼里只有钱，没有半分情义。我认他回来，就是把一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我将来被他牵连，是我罪有应得，可我不想你也受连累。”
说到最后，董越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窘迫：“还有……张磊他婚内出轨，我知道的时候，总想起我和刘桂兰那时候……虽然那是在认识你之前，可我总觉得对不起你，更没脸提认亲的事。”
谭晴看着他愧疚的样子，伸手握住他的手：“傻不傻？你和刘桂兰的事，你早跟我说过，那是你认识我之前的事，算不上背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总把这事放在心上，我从没怪过你。”
她靠在董越的肩上，语气轻快起来：“不过话说回来，安安是你亲孙女，那我不就是她奶奶了？我还想着领养孩子呢，这下好了，天上掉下来个这么可爱的宝宝！”
董越被她的反应逗笑了：“你不生气？不怪我瞒了你这么久？”
“生气啊，气你不早点告诉我，让我白白羡慕别人这么久。”
谭晴笑着掐了他一下，“不过现在我真的太开心了，反正安安是咱的亲孙女，以后我有的是机会疼她。”
董越提醒她：“你别心软帮我认下张磊。”
谭晴摇头：“张磊的事你自己处理，我不管。她只要不招惹我的安安，我当他不存在。我只关心安安——明天我就去商场，给她买几身小衣服！以后我的东西呀就都是她的！”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给安安准备礼物。
董越看着妻子很久没这么开心，心里的重担卸下了。以后他不用一个人扛着这个秘密了。
谭晴翻着手机里的儿童用品店，对董越说：“对了，你约苏婉婉和安安吃饭吧，你就说……就说我想安安了，想请她们娘俩吃个饭！”
董越笑着点头：“好，我去说。”
客厅里的宫灯多了几分暖意。董越看着谭晴认真挑选礼物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安排——他没能给谭晴一个孩子，她知道有安安的存在，就这么满足。
可苏婉婉能让安安与自己认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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