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度大喇喇地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放松得仿佛是在自家客厅。
沈青竹则显得有些拘谨，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试图用熟悉的烟草味来缓解首次踏入守夜人权力核心的紧张。
然而，他刚把烟叼上，还没来得及摸打火机，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精准地按住了他拿着烟的手。
沈青竹一愣，抬头对上叶梵没什么表情的脸。
“这里，”叶梵的声音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让抽烟。”
说着，他非常自然地从沈青竹指间将那支还没点燃的烟抽走，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无数遍。
紧接着，在沈青竹和楚度略带错愕的目光中，叶梵将烟叼在了自己嘴上。
“不过嘛……”叶梵微微挑眉，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欠揍？“谁让我是总司令呢。”
他摸了摸身上几个口袋，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找到打火机。
就在这时——
“啪！”
一个清脆的响指声响起，来自一直看好戏的楚度。
随着响指声，叶梵叼着的那根烟的烟头，噗地一下，自动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叶梵就着这凭空出现的火苗深吸了一口，动作老练。然而下一秒——
“咳咳咳……！” 他被呛得连咳了好几声，眉头紧紧皱起，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烟，“你这什么破烟？劲这么大？”
沈青竹面无表情地从叶梵手里拿回自己的那半包利群，小心地收好，语气平淡无波：“利群。劲大，能压住事。你不懂。”
说完，他自顾自地又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缭绕的烟雾，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色，之前的紧张似乎也随着烟雾消散了不少。
叶梵看着沈青竹那样子，撇了撇嘴，没再评价烟的好坏，自己也又吸了一口，这次适应了些，没再咳嗽。
他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率先走了进去，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楚度、沈青竹和蛇女跟着进入。
叶梵的目光越过缭绕的烟雾，首先落在了蛇女身上，那目光不再带有之前的随意，变得锐利而审视。
“蛇女，是吧？”他缓缓开口，“美杜莎的代理人，古神教会最高席位之一……说说吧，你‘投诚’的真正目的，以及，你觉得自己凭什么能活下来，并且获得守夜人的……的信任？”
蛇女早已准备好说辞，她再次强调了情报价值，以及月槐命令背后可能隐藏的、针对楚度乃至守夜人的巨大阴谋。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表示愿意接受任何监管和考验，只求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叶梵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当蛇女提到对楚度那种复杂的情感（被她解释为对强者的依附和月槐命令的扭曲执行）时，叶梵的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
良久，他掐灭了手中的烟，做出了决定。
“你的情报，我会让人核实，你的价值，有待验证。”
叶梵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冷硬，“鉴于你情况的特殊性，以及……你与楚度之间存在的关系。”
他刻意模糊了这种联系的定义，“我决定，将你暂时编入楚度所在的执法小队。”
他看向楚度：“楚度，你的小队一直人员不整，现在正好，蛇女就暂时划归你的小队管辖，她的监管责任，由你主要承担，有没有问题？”
楚度心里乐了，这正合他意！他脸上却露出一副“我很为难但不得不接受”的表情，勉为其难地点点头：“行吧行吧，谁让我是劳碌命呢，保证看好她，不让她惹祸。”
蛇女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至少，她暂时活下来了，而且是以一种能够名正言顺留在楚度身边的方式。
沈青竹的归队手续自有左青去处理，叶梵又交代了几句后，便示意沈青竹和蛇女可以先离开，去办理相关手续和安排住处。
办公室里只剩下叶梵和楚度两人。
楚度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了些，他走到叶梵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表情是罕见的认真。
“老叶，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叶梵抬眼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楚度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可能……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
叶梵挑了挑眉，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我不是说外星人那种，”楚度试图解释，“更准确地说，我来自……另一个地球？一个和这里很像，但又有很多细节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我们那里没有禁墟，没有神明代理人，守夜人什么的更是只在小说里存在。”
他观察着叶梵的表情，发现对方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里多了点……看傻子的意味？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扯，”楚度挠了挠头，“但我有种感觉，我可能……待不了多久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拉着我回去，或者去下一个地方。”
叶梵沉默地看着他，半晌，拿起桌上的烟盒，又点了一根自己的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楚度，”叶梵的声音带着一种“我懂你”的包容，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你又开始犯病了”的无奈，“你的精神评估报告，我一直都有看。
压力太大，出现一些认知上的……偏差，是可以理解的。
这次临唐市的任务，你做得很好，超额完成，累了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别胡思乱想。”
楚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真的！”
叶梵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蛇女的事情还需要你多费心。至于你是外星人还是异世界来客……等你的‘感觉’更明确了，我们再来讨论，好吗？”
楚度看着叶梵那分明是“配合病人演出”的眼神，张了张嘴，最终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得，看来是说不通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楚度离开的背影，叶梵摇了摇头，拿起内线电话：“左青，给楚度的心理评估等级……再上调一级。另外，他刚才说的任何话，列入s级加密档案。”
他放下电话，看着窗外，眼神深邃。
“另一个地球吗……” 他低声自语，随即又失笑摇头，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专注于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件上。
而离开办公室的楚度，则看着脑海中那已经进入最后60小时倒计时的数字，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弧度。
“看来……告别得用另一种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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