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阁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一处隐秘的山腹洞府中，洞壁嵌着的上品灵石灯忽明忽暗，映照着洞内众人凝重的神色。洞府中央，一座临时搭建的传送阵正泛着不稳的红光，阵纹边缘时不时爆出细碎的电光——那是半个时辰前，九黎盟残余势力试图强行突破传送阵时留下的痕迹。
“还在震动！他们的后援正在撕裂空间壁垒！”
一名天机阁的长老急声喊道，他手中的阵盘已布满裂纹，额头渗出的冷汗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传送阵的光幕上，一道狰狞的黑色裂缝正在缓缓扩张，裂缝中传来令人牙酸的空间摩擦声，隐约可见无数闪烁着红光的眼睛。
肖河站在传送阵东侧，母亲柳氏的遗体已被安置在洞府深处的冰玉棺中，由两名天机阁弟子守护。他此刻双目赤红，周身的法身鳞片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紫金阵纹——那是从青鸾秘境赶回时，强行催动混沌灵力的证明。
“不能让他们过来。”肖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指挥部里有太多伤员，还有仙界封印的布防图。”
朱雀站在他身侧，手中紧握着三枚传讯符，额角同样挂着汗珠：“已经传讯给附近的据点求援，但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她看向传送阵上不断扩张的裂缝，“这是九黎盟最后的死士，带着蚩尤祭坛的煞气，普通禁制根本拦不住。”
裂缝中的震动愈发剧烈，甚至开始牵引着洞府内的灵气逆流。传送阵的光幕“咔嚓”一声，又裂开一道新的缝隙，一股带着血腥味的黑气趁机窜出，瞬间腐蚀了旁边的一块青石。
“没时间了。”肖河深吸一口气，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周身的淡金色法身骤然暴涨，化作一道丈高的玄鳞虚影，鳞片上的紫金阵纹与混沌纹路交织在一起，散发出既神圣又苍茫的气息。在众人惊呼声中，玄鳞虚影竟直接扑向传送阵的光幕，将那道狰狞的黑色裂缝死死堵住。
“肖河！”朱雀惊呼。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传送阵的空间反噬最是霸道，用法身直接接触裂缝，无异于用血肉之躯去堵奔涌的洪流。
“嗡——”
法身与裂缝接触的瞬间，刺耳的嗡鸣声传遍洞府。黑色裂缝中爆发出的煞气如同无数钢针，疯狂刺向玄鳞虚影的鳞片，而空间本身的撕扯力更是沿着鳞片的缝隙往里钻，连空气都被搅成了混沌。
肖河闷哼一声，感觉自己的法身像是被塞进了石碾，每一寸鳞片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原本坚韧无比的鳞片正在开裂，不是之前战斗中的临时损伤，而是从根基处蔓延的、无法逆转的裂痕。
“咔嚓……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一片片淡金色的鳞片从法身上剥落，露出底下流转着混沌灵气的本体。更可怕的是，随着鳞片的破碎，他体内的灵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疯狂外泄，原本稳固在元婴后期的修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元婴后期、元婴中期……直到跌落在中期门槛才勉强稳住，但气息已变得无比紊乱。
“肖道友！快退开！”天机阁长老急得直跺脚，手中的阵盘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我用禁术暂时压制！”
“别碰！”肖河厉声阻止。他能感觉到，裂缝中蕴含的蚩尤煞气已经与他的法身产生了纠缠，此时若强行用外力介入，只会引发更可怕的反噬。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法身撕裂般的剧痛，开始运转《玄鳞诀》中记载的闭阵法门。随着法诀的运转，他体表那些未碎裂的鳞片突然逆向收缩，试图将黑色裂缝一点点挤压闭合。
这个过程如同凌迟。每收缩一分，鳞片上的裂痕便加深一分，更多的混沌灵气从裂缝中渗出，在他周身形成一团灰黑色的雾气。这些灵气不再受他控制，反而像有生命般钻入他的经脉，进一步压制着他的修为。
朱雀看着肖河痛苦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突然想起怀中还藏着一枚仙界修复符——那是玄元道尊留下的遗物，据说能修复修士的本源损伤。她急忙掏出来，朝着肖河扔了过去：“肖道友！用这个！”
黄色的符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眼看就要落在肖河身上，却被他挥手挡开。
“没用的。”肖河的声音带着喘息，目光死死盯着正在缓慢闭合的裂缝，“这是混沌煞气与空间反噬的双重损伤，仙界符箓克制不了。”
他的指尖在法身的鳞片上划过，那里的裂痕已经深可见骨，连流淌的血液都带上了一丝灰黑色。就在指尖沾染到血液的刹那，肖河突然愣住了——他看到自己的血滴落在传送阵的光幕上，那片被黑气腐蚀的区域，竟泛起了一丝微弱的金光。
“这是……”
肖河心中一动，他下意识地将手指按在法身鳞片的裂痕上，逼出了一滴紫金色的血液。这滴血液刚一接触到鳞片的裂缝，便像是找到了归宿，瞬间渗了进去。
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正在不断蔓延的裂痕，竟在紫金色血液的浸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扩张，甚至边缘处还泛起了淡淡的金光，像是在缓慢愈合。而随着裂痕的稳定，那些从裂缝中渗出的混沌灵气也变得温顺起来，不再压制他的修为。
“血液……能修复？”朱雀失声惊呼。
肖河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变化吸引了。他又逼出几滴血液，滴落在传送阵光幕的裂缝上。果然，光幕上被煞气腐蚀的区域迅速愈合，连那道黑色的空间裂缝，闭合的速度都加快了数倍。
“是混沌精魄的力量……”肖河喃喃自语。他体内的血液，因为融合了混沌精魄与九霄剑令，早已蕴含了混沌法则与仙界封印的双重力量，既能克制蚩尤煞气，又能修补空间裂痕，简直是天生的阵法修复剂。
找到了关键，肖河不再犹豫。他一边持续逼出紫金色血液修复法身与传送阵，一边加快运转闭阵法门。随着最后一道紫金色血液渗入，传送阵上的黑色裂缝终于彻底闭合，光幕重新变得完整，只是颜色比之前暗淡了许多。
肖河的法身缓缓收回，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鳞片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这些裂痕虽然不再扩大，却留下了永久性的印记，如同刻在骨头上的伤疤。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至少损耗了三成，元婴中期的修为也变得极不稳定，像是随时会再次跌落。
但他顾不上这些，因为就在传送阵彻底稳定的刹那，他一直握在手中的青藤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剑身上的雷藤纹路骤然亮起，一道半透明的绿色虚影从剑中飘出——那是一个身着绿衣的少女，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正是青藤剑的剑灵。
剑灵出现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随着她的动作，洞府的石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幅清晰的地图，地图中央用朱砂标出了一个位置，正是九黎盟总部所在的九黎山。而在九黎山的地宫深处，一个用血色符文标出的小点正在闪烁，旁边还有一行小字：
蚩尤复生，缺此阵纹。
肖河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九黎盟的残余势力要拼死突破传送阵——他们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隐藏在九黎山的人完成最后一道阵纹的布置！
一旦那道阵纹完成，蚩尤祭坛便会彻底激活，上古魔神蚩尤，很可能真的会重现世间。
“备船。”肖河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他看向朱雀，眼中没有了丝毫疲惫，只剩下决绝的寒光，“去九黎山。”
朱雀看着他身上布满裂痕的法身，又看了看石壁上的地图，重重点了点头：“好。”
洞府外，夜色正浓。天机阁的弟子们开始收拾行装，准备迎接新的战斗。而肖河站在冰玉棺前，最后看了一眼母亲安详的面容，然后握紧了手中的青藤剑与融合后的九霄剑令。
鳞片上的裂痕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重创。但识海中的仙界封印阵图却愈发清晰，紫金色的血液在血管中缓缓流淌，带着混沌与神圣的双重力量，预示着一场最终的决战，已近在眼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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