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缩在礁石后，指尖把虾干捏得发皱。月光透过椰叶的缝隙漏下来，在她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银。远处沙滩上，绑匪们的笑骂声渐渐低了下去，只有火堆还在噼啪作响，把那几个黑瘦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到底行不行啊……”她咬着唇，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林默走之前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现在想起来却让人更慌——那些人腰里的枪可不是玩具，真动起手来，他就算再能打，难道还能快过子弹？
正胡思乱想，忽然听见椰林里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田甜瞬间屏住呼吸，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攥着虾干的手沁出了汗。
是林默？还是绑匪发现了这边？
她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手心冰凉。过了几秒，一个黑影从树后闪出来，动作快得像只猫，借着月光能看清是林默——他居然没穿鞋，赤着脚踩在沙地上，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上面还沾着点泥。
田甜刚想出声，就被他用眼神制止了。他冲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沙滩，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做了个“搞定”的口型。
田甜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默转身钻进椰林，身影很快就跟夜色融在了一起。
沙滩上，两个绑匪正歪在火堆边打盹，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另一个独眼绑匪不知什么时候上了快艇，甲板上隐约能看到他的影子在晃动，手里好像还拿着个酒瓶。
田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椰林边缘。她知道林默要干什么——他要从椰林绕到快艇后面，可那三个进了椰林的绑匪呢？他难道不怕被发现？
正想着，就见椰林里又闪过一道黑影，比刚才更快，几乎是贴着地面滑过去的。田甜下意识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突然，快艇上的独眼绑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手里的酒瓶“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碎了一地。他扯着嗓子喊了句什么，声音又粗又哑，像被砂纸磨过。
火堆边的两个绑匪一下子惊醒了，手忙脚乱地去摸腰间的枪。
田甜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完了，被发现了！
可就在这时，快艇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紧接着，甲板上的影子晃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火堆边的两个绑匪刚把枪掏出来，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见两道黑影从椰林里窜出来，快得像两道风。田甜甚至没看清林默是怎么动手的，只听见“咔嚓”两声脆响，像是骨头被捏碎的声音，那两个绑匪哼都没哼一声，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田甜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沙滩上又恢复了安静，只有火堆还在烧，映着那两具倒在地上的尸体，显得格外诡异。
林默从快艇上跳下来，手里还拎着个东西，走到火堆边扔在地上——是那个独眼绑匪的尸体，眼睛还圆睁着，满是惊恐。
他拍了拍手，像是拍掉手上的灰，然后抬头看向礁石这边，扬了扬下巴，脸上带着点笑意，在月光下显得有点痞气。
“搞定了。”
田甜这才回过神，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扶着礁石站起来，一步步往沙滩走，脚底下像踩着棉花。
走到林默面前时，才发现他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血正顺着胳膊往下流，滴在沙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你受伤了！”田甜惊呼一声，赶紧从口袋里摸出纸巾，想给他按住伤口。
林默往后躲了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伤，没事。”他指了指被绑在椰子树下的年轻人，“先把他解开。”
田甜这才注意到那个叫悉达的年轻人，他吓得缩在树后，脸色惨白，看到林默就像看到了救星，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林默走过去，三两下解开他手腕上的绳子。“能走吗？”
悉达点点头，站起来时腿一软，差点摔倒，田甜赶紧扶了他一把。
“他们……他们还有三个人进了椰林……”悉达声音发颤。
林默笑了笑：“不用担心，都解决了。”
田甜这才明白，刚才椰林里的动静，是他在动手。她看着林默胳膊上的伤口，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腾，转身跑到海边，扶着礁石干呕起来。
林默跟过来，拍着她的背，声音放柔了些：“吓着了？”
田甜摇摇头，又点点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是害怕，是觉得后怕——刚才如果林默慢了一步，如果那些人开了枪……她不敢想下去。
“你怎么这么傻……”她哽咽着说，“他们有枪啊，你就不怕……”
“怕啊。”林默挠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更怕他们对你动手。”
田甜猛地抬头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眉眼衬得格外清晰。他眼里没有丝毫后怕，只有坦然，仿佛刚才杀了人的不是他。
“你以前……经常做这种事？”田甜小声问，心里有点发怵。她认识的林默，是那个会跟虾对话、会脸红的大男孩，不是现在这个眼神冷静、出手狠辣的陌生人。
“没啊。”林默蹲下来，用海水洗了洗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以前在工地上跟人打架，最多也就把人打趴下。这次是没办法，他们手里有枪，留着就是祸害。”
他说得轻描淡写，田甜却听得心里发酸。她突然想起刚才他赤着脚，大概是怕穿鞋走路出声。想起他刚才在礁石后对她比的口型，想起他胳膊上的伤口……这个男人，总是这样，把最危险的事自己扛着，却把轻松的笑脸给她看。
“以后不许这样了。”田甜吸了吸鼻子，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太危险了。”
“知道了，管家婆。”林默笑着打趣，却乖乖地没动，任由她把外套缠在胳膊上。
悉达走过来，对着林默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大哥。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林默摆摆手，“你家人知道你被绑了吗？”
悉达点点头：“他们让我爸退出竞选……我爸是市议员候选人，他们肯定是对手派来的。”
“那得赶紧联系你家人。”林默指了指快艇，“这艇能开吗？”
“应该能。”悉达走到艇边检查了一下，“油箱是满的，钥匙还在上面。”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们先离开这儿，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报警。”
田甜看着林默的背影，突然觉得刚才那个让她慌了神的男人，其实一直都没变。他还是那个会在她脚疼时蹲下背她、会把烤好的虾先递给她的林默，只是在危险面前，他把温柔藏在了拳头里。
快艇发动时，田甜回头看了眼沙滩，火堆还在烧，尸体已经被林默拖进了椰林。月光下的荒岛渐渐远去，她靠在林默身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皂角香混合的味道，突然觉得很安心。
“刚才在礁石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林默突然问，声音有点低。
田甜摇摇头，往他身边靠了靠：“没有。就是觉得……你太能打了，以后打架带我一个。”
林默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牵动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却笑得更欢了。
田甜看着他笑，心里的那点慌意彻底散了。这个男人，确实让她慌过，但更多的是，让她觉得，只要有他在，再大的事，好像都能扛过去。
快艇劈开海浪，朝着远处的灯火驶去，月光洒在海面上，像铺了条银色的路。田甜偷偷看了眼林默，他正专注地开着艇，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硬朗。她突然想起他刚才说的“更怕他们对你动手”，脸颊一下子热了起来，赶紧转过头，假装看海。
原来，慌的不止她一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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