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把最后一盆多肉摆到窗台时,晨光正漫过对面的屋顶,在玻璃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白薇的卧室里还飘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青瓷碗里的睡莲合上了花瓣,像一群敛翅的紫蝶,安安静静地伏在水面上。
“林默?”白薇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帮我看看这机票信息填对了吗?”
林默擦了擦手上的土,走到客厅。白薇正趴在茶几上,指尖点着手机屏幕,侧脸贴着微凉的玻璃面,睫毛在晨光里泛着浅金。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松松垮垮地滑到肩头,露出一小块晒得均匀的皮肤——那是常年穿警服没被晒过的地方。
“去哪儿?”林默凑过去看,屏幕上的目的地让他愣了一下,“跨国刑警交流?要去半年?”
“嗯,上周批下来的。”白薇指尖在“确认提交”按钮上悬了悬,没按下去,“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又怕你觉得……”
“觉得什么?”林默拿起她的手机,指尖划过机票信息,“觉得你不告而别?”
白薇笑了笑,没说话。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在她脸上,在鼻梁上投下道细细的阴影,像道没愈合的疤。
林默突然想起昨夜她前夫顾衍之阴鸷的眼神,想起她攥着床单时泛白的指节,想起她说起“离婚”二字时,声音里那层化不开的冰。原来她不是不难过,只是习惯了把疼藏在硬壳里,像那些睡莲,白天把花瓣张得满满当当,夜里就悄悄合上,独自舔舐露水。
“什么时候走?”林默把手机递回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了似的缩了缩。
“后天一早的飞机。”白薇按下提交键,屏幕跳出“预订成功”的弹窗,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终于能离开这破地方了。”
林默没接话。他知道她口中的“破地方”,不只是这座城市。
收拾行李时,白薇翻出个旧铁盒,里面装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褪了色的警号,磨得发亮的手铐钥匙,还有张泛黄的合影。照片上的白薇穿着警服,笑得一脸青涩,身边站着的男人眉眼弯弯,正是顾衍之。
“扔了吧。”林默递过个垃圾袋,看着她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带着这些,走不远的。”
白薇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把铁盒塞进他怀里:“帮我扔吧,我不敢看。”
林默走到楼下的垃圾桶旁,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铁盒。警号上刻着的编号还清晰可见,钥匙串上挂着的小铃铛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响。他掏出那张合影,照片里的阳光太刺眼,让他有点睁不开眼。
最终,他把铁盒里的东西倒了一半进垃圾桶,又把合影和警号塞回盒里,揣进了口袋。
或许,有些东西不该彻底扔掉。就像有些疼,不必刻意忘记,也能带着往前走。
出发前一晚,白薇做了桌菜,林默买了瓶红酒,两人坐在阳台的小桌旁,听着远处夜市的喧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那边据说全年都热,我这辈子都没穿过短袖警服呢。”白薇晃着杯中的红酒,眼底映着点星光,“说不定能晒黑点,显得不那么凶。”
“你凶起来也好看。”林默的声音有点闷,他没说出口的是,他见过她最凶的样子——审讯室里拍着桌子喝问嫌犯,眼神里的光比探照灯还亮。
白薇笑了笑,突然举杯:“走一个吧,就当……提前庆祝我重获新生。”
红酒有点涩,像没熟透的葡萄。林默看着她仰头喝酒时滚动的喉结,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她站在审讯室门口,警服笔挺,眼神冷得像冰,却在看到受伤的流浪猫时,悄悄放轻了脚步。
原来再硬的壳,里面都藏着点软的东西。
送她去机场那天,天还没亮。车开上机场高速时,白薇突然说:“停一下。”
林默靠边停车,看着她推开车门,跑到护栏边。远处的天际线泛着鱼肚白,晨雾里的城市像座安静的孤岛。她站了一会儿,转身跑回来,眼眶有点红。
“刚才好像看到只野狗,瘸了条腿,怪可怜的。”她拉开车门坐下,声音有点含糊,“等我回来,说不定能收养它。”
林默发动车子,没接话。他知道,她不是在说狗。
安检口前,白薇突然抱了抱他,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了什么。“谢了啊,林默。”她的声音埋在他的衬衫里,带着点潮湿的暖意,“那盆睡莲……等我回来,应该还活着吧?”
“能活。”林默拍了拍她的背,“我会帮你换水的。”
她转身走进安检口,没回头。林默看着她的背影融进人群,米白色的风衣像片羽毛,轻飘飘的,好像随时能飞起来。
他突然想起昨夜她收拾行李时,把那枚旧警号放进了行李箱。原来她没扔,也没让他扔。
或许,告别不是转身就忘,而是带着那些沉甸甸的过往,却能走得更轻快。就像白薇,她带走了警号,却放下了顾衍之;她记得那些疼,却不再让它们绊住脚。
林默走出机场时,阳光正好。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铁盒,警号的棱角硌着掌心,有点疼,却很踏实。
他知道,白薇不会回头看了。
但这一次,她的转身,不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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