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们说这个啊。”诺诺掏了掏耳朵，一副“就这”的表情，“安珀馆那是意外吧？至于实战课，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说不定是那几个家伙自己练功走火入魔了呢？总不能啥屎盆子都往路明非头上扣吧？”
她的话粗俗而直接，让几位宗老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陈墨瞳！”居中宗老的声音加重了几分，“注意你的言辞！家族并非在追究他的责任，而是在评估风险！你的侧写能力，难道就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任何异常吗？”
诺诺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满不在乎：“异常？长得挺衰勉强算一个？哦对了，饭量好像也不错，不过比不上芬格尔。”
“哼！”另一位面色红润、脾气似乎较为急躁的宗老忍不住冷哼一声，“伶牙俐齿！我看你是被那个小子迷惑了！你的侧写报告呢？每次任务后提交的侧写报告，为何近期屡屡含糊其辞？尤其是关于路明非的部分！”
诺诺心里暗骂一声，家族果然一直在监控她提交给学院的报告副本。她确实在关于路明非的侧写中刻意模糊和隐瞒了许多东西，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侧写又不是万能的，总有看不准的时候。”她强行辩解道，“而且我觉得他挺正常的啊，就是个运气好点的衰仔而已。”
“正常？”居中的宗老缓缓摇头，他从身旁的茶几上拿起一个古朴的平板电脑，手指在上面滑动了几下，然后将其转向诺诺。
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有些模糊的远景照片，似乎是偷拍的。照片上，路明非正独自一人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天色昏暗。但在他身侧的阴影里，图像似乎有些异常的扭曲和放大，隐约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长方形的、类似箱体的轮廓虚影，将那阴影渲染得异常深邃。
诺诺的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极其模糊，但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扭曲的阴影轮廓，与她侧写时恍惚看到的那个冰冷的、巨大的、带有青铜质感的棺椁幻象，极其相似！
“这……这是什么？”诺诺的声音下意识地绷紧了一些。
“这是我们的人偶然捕捉到的画面。”宗老收回平板，声音低沉而凝重，“虽然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但结合家族的古老记载，这绝非寻常现象。陈墨瞳，你的侧写能力源自血脉深处，对某些存在的感知远比仪器更为敏锐。告诉我们，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诺诺沉默了。她看着五位宗老那严肃而沉重的目光，知道今天恐怕很难再蒙混过关。家族显然已经掌握了一些间接证据，并且认定了路明非的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脑子飞快转动。完全否认恐怕不行，但全盘托出更不可能。她需要给出一些真实的信息，换取信任，同时保住最核心的秘密——那个棺椁幻象给她带来的巨大冲击和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
“……是。”她终于开口，语气变得“老实”了一些，“我确实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
几位宗老的精神明显一振，目光更加集中在她身上。
“说下去。”居中宗老催促道。
“他很……矛盾。”诺诺斟酌着词句，尽量用侧写师的术语描述，“外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甚至有些懦弱的少年，但是……在他的气质底层，或者说，在他的‘场’里，我感觉到一种非常……非常古老的东西。”
“古老？”枯瘦宗老追问。
“对，古老。”诺诺点头，努力回忆着那种感觉，“不像活物，没有温度……冷冰冰的，像是……埋在地底深处几千年的金属和石头，带着一种……死寂的沉重感。”
她刻意回避了“棺椁”这个具体意象，只用感觉来描述。
几位宗老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更加凝重。
“还有呢？”居中宗老追问，“除了感觉，有没有更具体的‘画面’？”
诺诺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有时候，在他情绪波动或者使用力量的时候，我好像能……‘看’到一些非常淡的、一闪而过的……金色流光，在他的眼底深处。”
这一点她说了实话，因为当时安珀馆附近目击者不少，可能也有人隐约看到。
“金色流光……”宗老们低声重复着，脸上的皱纹似乎都深刻了几分。
“还有吗？”居中的宗老紧紧盯着她，不肯放过任何细节。
诺诺摇了摇头：“其他的就很模糊了，可能只是我的错觉。毕竟他的血统是S级，有些异于常人的表现也正常吧？”她试图最后挽回一下。
但宗老们显然不这么认为。
居中的宗老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果然……征兆已经开始显现了吗……”
他看向诺诺，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陈墨瞳，你可知家族世代传承，除了血脉和责任，还有什么？”
诺诺一愣，摇了摇头。她只知道陈家是古老的混血种家族，历史悠久，底蕴深厚，但对于家族最核心的使命，她并不清楚，也没兴趣了解。
宗老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向大厅最内侧的那面墙壁：“看来，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点亮‘守望之壁’。”
最后一句是对旁边的守卫说的。
一名守卫躬身领命，走到墙壁一侧，触动了一个隐蔽的机关。
嗡——
一阵低沉的机括声响起。大厅内侧那面原本昏暗的墙壁，忽然从上方投下了柔和而明亮的光束，精准地打亮了墙壁的表面。
诺诺下意识地望过去，下一刻，她的呼吸猛地一窒，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那面墙壁并非普通的砖石结构，而是一整块巨大无比的、深黑色的玄武岩！岩石表面被打磨得异常光滑，上面雕刻着一幅巨大、繁复、精细到令人震撼的浮雕！
浮雕的核心图案，是一棵巨大无比、枝干虬结、根系深深扎入无尽深渊的巨树！它的枝叶似乎要撑破整个穹顶，磅礴而古老！
而在那巨树最为粗壮的主干之下，根系最为密集缠绕的中心区域，赫然雕刻着一口巨大、古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死寂气息的——
青铜棺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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