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一夜过后,林辞、红拂与李淳风三人结伴西行。有了李淳风这位精通星象术数的大家同行,旅途果然顺畅了许多。他不仅熟知西北地理,更能依据天时、地气变化,选择最适宜的路线与歇脚时机,避开了一些潜在的自然风险与不必要的麻烦。
越往西行,地势越高,风沙越大,人烟也愈发稀少。放眼望去,尽是茫茫的黄土沟壑与裸露的岩层,天地间充满了一种苍凉悲壮之美。然而,在这片看似荒芜的土地下,林辞能通过玉玺清晰地感觉到,那奔腾的地脉之力远比中原更加狂野、更加原始,但也如同被锁住的巨龙,充满了躁动与不安。
“西北地脉,刚猛有余,而柔润不足。自古便是龙战于野,其血玄黄之象。”李淳风骑在马上,望着远处的山峦,感叹道,“玄冥族选择此地,恐怕正是看中了此地地脉的‘刚性’,一旦被其邪法侵蚀引爆,造成的破坏将远超中原。”
林辞默默点头。玉玺内部光图上,代表雍州节点的那个光点依旧黯淡紊乱,并且隐隐散发出一股暴戾的气息,仿佛一个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
根据李淳风的推演和玉玺的模糊感应,他们的目标“落鹰峡”,位于秦州西北方向,是一处人迹罕至的险峻峡谷。传说古时曾有大军在此覆没,冤魂不散,加之地理环境恶劣,常年风沙弥漫,怪石嶙峋,如同鹰隼折翼之地,故而得名。寻常商旅牧民皆视其为禁地,绕道而行。
连日奔波,三人终于抵达了落鹰峡的外围。尚未靠近,便已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前方的天空仿佛都笼罩着一层不祥的暗黄色沙尘,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如同鬼哭般的尖啸。空气中的元气变得极其混乱、稀薄,却又在峡谷深处某个点传来强大的吸力,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生机都吞噬进去。
“好强的煞气与怨念!还有……一种抽取生机的邪阵!”李淳风面色凝重地停下脚步,取出罗盘,只见指针疯狂摆动,最终死死指向峡谷深处,“不会错了,节点核心就在里面!而且,外围布有极其高明的迷阵与困阵,结合了此地天然的地势与煞气,浑然一体,若不明就里闯入,只怕顷刻间便会迷失方向,被煞气侵蚀,或坠入陷阱!”
林辞极目远眺,在他的感知中,整个落鹰峡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由黄沙与怨气构成的漩涡所笼罩,神识探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间便被搅乱、吞噬。峡谷入口处,看似只有些乱石沙丘,实则气机牵引,暗藏杀机。
“李先生,可能寻得阵法生门或薄弱之处?”林辞问道。
李淳风凝神推演,手指掐算不休,额角再次见汗。此地的阵法干扰极其强大,远超他以往所见。半晌,他指向峡谷左侧一处看似毫无异常的陡峭岩壁:“那里!巽位风动,虽煞气弥漫,却有一线生机流转,应是阵法运转时,因地势产生的唯一间歇性缺口!但时机稍纵即逝,且缺口之后,必是更加凶险的境地!”
就在他们观察之际,侧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呼喝声!
只见约莫二三十骑,身着统一的暗红色皮甲,手持弯刀劲弩,风驰电掣般冲来,瞬间便将三人半包围起来!这些人个个眼神凶悍,周身煞气萦绕,显然都是见过血的精锐,而且他们的煞气之中,隐隐带着一丝与落鹰峡内同源的阴寒之意!
为首一名骑士,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金属面甲,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他目光扫过林辞三人,最后落在李淳风身上,沙哑开口:“李淳风?还有两个……看来就是你们在探查落鹰峡?圣尊有令,任何靠近此地者,格杀勿论!”
果然是玄冥族的人!而且听其称呼,那“圣尊”很可能就是坐镇此地的玄冥族高层,或许就是那位从洛阳遁走的尊者!
“保护李先生!”红拂低喝一声,瞬间抽出短刃,护在李淳风身前。她虽知实力悬殊,但毫无惧色。
林辞踏前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戴面甲的头领:“玄冥族倒是阴魂不散。”
“杀!”面甲头领毫不废话,猛地一挥手!
咻咻咻——!
数十支淬毒的弩箭如同飞蝗般射向三人!同时,两侧的骑兵挥舞弯刀,策马冲锋,刀光闪烁,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围攻,林辞眼神一冷。他并未动用大范围的星耀之力,以免打草惊蛇,只是并指如剑,在空中迅疾划动!
一道道凝练的星辉剑气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每一支弩箭的箭镞之上!叮叮当当一阵脆响,那些弩箭竟在空中相互碰撞、偏转,纷纷坠地,无一能近身!
与此同时,他身形如鬼魅般晃动,避开冲锋的马匹,指尖星芒连点,如同穿花蝴蝶般掠过那些骑兵的手腕!
“啊!”“呃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冲锋的骑兵只觉得手腕一麻,剧痛传来,弯刀已然脱手!整个人更是被一股柔韧却庞大的力量从马背上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筋断骨折!
不过呼吸之间,二三十名精锐骑兵,便已人仰马翻,失去了战斗力!只剩下那名面甲头领,还僵坐在马背上,握着弯刀的手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惊骇欲绝的神色!
这……这还是人吗?!
林辞解决完杂兵,目光再次落在那头领身上,一步踏出,已至其马前。
面甲头领亡魂大冒,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借势挥刀,凝聚全身煞气,化作一道匹练般的黑色刀芒,狠狠劈向林辞头顶!这是他搏命的一击!
林辞不闪不避,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看似缓慢,却精准无误地在那凌厉的刀芒侧面轻轻一弹!
铛——!!!
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彻四野!那凝聚了头领全身力量的黑色刀芒,竟被这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弹得粉碎!巨大的反震之力顺着刀身传来,头领虎口崩裂,弯刀脱手飞出,整个人如同被高速奔跑的巨象撞中,从马背上倒飞出去,撞在后方一块巨岩上,鲜血狂喷,面甲碎裂,露出了一张惊骇扭曲的脸,随即头一歪,昏死过去。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转眼间,峡谷外便只剩下哀嚎的伤兵与呆立原地的战马。
红拂和李淳风虽然早已见识过林辞的手段,但每次见到,依旧感到震撼莫名。
林辞看都未看那些残兵,转身对李淳风道:“李先生,缺口时机将至,我们走。”
李淳风压下心中波澜,连忙点头,再次确认了一下方位:“跟我来!”
三人不再耽搁,由李淳风引路,红拂居中,林辞断后,迅速向那左侧岩壁的“生门”缺口掠去。
就在他们靠近岩壁的瞬间,那处的气流果然发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狂暴的煞气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滞与分流!
“就是现在!”李淳风低喝。
三人身形如电,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猛地投入了那岩壁看似坚实、实则如同水波般荡漾的“缺口”之中!
身影消失,岩壁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峡谷外一片狼藉的战场,预示着落鹰峡内,必将掀起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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