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的瞬间，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默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将宠物医生的话复述了一遍。
“水镜！”玄股仙第一个跳了起来，扑到他那面仍泛着微光的镜子上，手指飞快地在镜面划动，仙力波动间，镜中的景象从硕果累累的仙果林迅速切换，最终定格在一片模糊的、似乎是在移动的凡间景象上，隐约还能听到嘈杂的人声和犬吠。“坏了坏了！定是方才老夫查看灵土时，这小祖宗贪玩，凑得太近，被水镜不稳的空间涟漪卷了进去！老夫罪过，罪过啊！”
云瑶的脸色也瞬间沉了下来。她闭上眼，周身泛起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光，那是仙力感知扩展到极致的表现。片刻后，她睁开眼，语气凝重：“契约感应微弱，但确在彼方。团子无恙，只是受惊。然其所在，已有凡俗气息混杂，灵力微泄。”
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团子不仅落在了公共场合，而且因为它自身特殊的灵力体质，哪怕只是无意识散发的微弱波动，在敏感的仪器或者感知下，也可能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那个“安心”宠物医院……听起来是正规场所，必然有各种检测设备，万一……
林默不敢再想下去。他立刻起身，语速飞快：“云瑶，你和我一起去。玄股仙，你立刻关闭水镜与凡间的所有非必要通道，彻底检查稳定法阵，绝不能再有第二次意外！同时，尝试定位团子掉落的具体空间坐标，看看有没有办法远程做点什么，比如……暂时干扰一下那边的电子信号，或者让团子看起来更‘普通’一点。”
“干扰信号……让灵宠看起来普通……”玄股仙捻着胡须，眉头紧锁，“仓促之间，难度不小，但老夫尽力一试！有一种‘敛息幻形’的小术，或可一用，只是隔着水镜施为，效果恐难持久……”
“能维持一会儿是一会儿！”林默斩钉截铁，“在我们赶到之前，绝不能让它被检测出任何异常！云瑶，我们走！”
“且慢。”云瑶伸手拦住他，目光扫过林默身上的家居服，“汝便如此前往？”
林默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他立刻冲回卧室，以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身得体的休闲装，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构思着抵达宠物医院后的一套说辞——如何解释团子的品种（必须是非常罕见的、但确实存在的凡间物种），如何解释它的走失（绝对不能牵扯到任何超自然因素），如何应对医生可能提出的检查要求……
云瑶也迅速收敛了周身仙韵，换上了一套简洁的现代裙装，长发挽起，看上去就像一位清丽出尘但又不失亲和力的年轻女子。她甚至还记得拿上一个空的宠物便携包，伪装成匆忙出来寻找走失宠物的主人。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但更多的是必须解决问题的决心。
“走！”
林默抓起车钥匙，和云瑶一起冲出了家门。
……
“安心”宠物医院位于城市另一个区，距离不近。一路上，林默将车开得又快又稳，但内心的焦灼却如同火焰般灼烧。他不断通过蓝牙耳机与玄股仙保持联系。
“老夫已施‘敛息幻形术’！隔着界壁，效果十不存一，但应能暂时掩盖其灵光，让其外形更贴近凡间‘雪貂’，只是耳尖那缕金毛……老夫法力不济，未能尽数遮掩……”玄股仙的声音带着歉意和疲惫，显然这番操作消耗不小。
“足够了！耳尖金毛可以说是胎记或者特殊品种特征！”林默沉声道，“医院那边情况如何？”
“水镜观测受限，只能感知大致方位与灵宠状态。团子无恙，只是被困于一透明笼中，周遭有凡俗医师与……几只犬类，其吠声令灵宠不安。”
团子怕狗！林默的心又提了起来。万一团子受惊过度，下意识动用灵力自卫，那一切就都完了！
他再次踩下油门，车子在车流中灵巧地穿梭。
终于，“安心宠物医院”的招牌出现在视野中。林默迅速停好车，和云瑶一起快步走进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动物们的叫声扑面而来。前台护士看到他们，微笑着询问：“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林默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焦急而自然，“我们接到电话，说你们这里可能收留了我们走失的宠物，一只白色的小雪貂。”
“哦！是那位‘小金耳’的主人吗？”护士恍然，指了指里面的诊室，“王医生正在里面给它做初步检查呢，请跟我来。”
“小金耳”？林默和云瑶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那缕没能完全遮掩的金毛还是被注意到了。
跟着护士穿过走廊，来到一间诊室门口。透过玻璃门，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处置台上的便携笼子。团子正蜷缩在笼子一角，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琉璃紫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它那身雪白的皮毛在灯光下确实不像凡物，耳尖那一点流转着淡淡金芒的绒毛更是格外显眼。幸好，玄股仙的术法似乎起了一定作用，它周身那种非尘世的灵韵感淡了许多。
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医生正拿着听诊器，试图靠近笼子。旁边还有一只等待主人来接的哈士奇，正好奇地凑过来嗅着笼子，发出“呜呜”的声音，吓得团子往后一缩。
“团子！”云瑶忍不住轻唤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
笼子里的小家伙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到门口的两人，立刻发出细微又委屈的“嘤嘤”声，用小爪子扒拉着笼子门，想要出来。
王医生闻声转过头，看到林默和云瑶，笑了笑：“你们就是它的主人吧？来得正好。这小家伙是在隔壁街区的花坛里被一位好心人发现的，看着很干净，不像流浪的，就送过来了。我们正想给它做个基础检查，看看有没有芯片……”
“谢谢医生！真是太感谢了！”林默立刻上前，脸上堆满感激和庆幸，“它叫团子，是我们家养的，品种是……是特别培育的‘白玉貂’，非常稀有。今天早上阳台门没关好，让它溜出来了，我们找了好久！”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医生的表情和诊室内的设备。幸好，看起来只是进行了一些基础检查。
“白玉貂？难怪这么漂亮，耳尖这金色真是画龙点睛。”王医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团子，“它很温顺，就是似乎有点怕狗。我们刚想给它测个体温，看看有没有应激反应……”
测体温？林默心里一紧。普通的体温检测没问题，但他担心团子的体温可能异于常宠，或者检测过程中它因为害怕而失控。
就在这时，云瑶上前一步，柔声道：“王医生，谢谢您。团子它胆子特别小，尤其怕生人和大型动物。”她说着，自然地伸出手指，隔着笼子轻轻点了点团子的额头，一丝微不可查的清凉仙力悄然渡入，安抚着团子受惊的情绪。“你看，它看到我们就安心多了。体检的话……我们家里有它完整的健康档案，包括最新的疫苗接种记录，如果可以，我们想直接带它回去，它需要安静的环境。”
团子在云瑶的安抚下，果然平静了许多，不再发抖，只是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医生，模样可怜又可爱。
王医生看着这对“主人”焦急又诚恳的样子，再看看笼子里确实安静下来的小貂，犹豫了一下。通常流程是需要做完基础检查确认健康的，但这只“白玉貂”看起来确实非常名贵，主人也像是负责任的样子……
“医生，您看，这是我们的身份证件，还有团子的照片。”林默适时地递上早已准备好的身份证和自己的手机，相册里有很多他和云瑶抱着团子的生活照（当然是处理过的，背景都是家里）。“实在是麻烦您和那位好心人了，检查费用我们照付，如果可以，我们想现在就接它回家，它需要休息。”
证据确凿，态度诚恳，加上团子那极具欺骗性的无辜外表，王医生最终点了点头：“好吧，理解你们的心情。手续在前台办一下，留下联系方式。以后可要看好它，这么漂亮稀有的小家伙，走丢了多危险。”
“一定一定！绝对没有下次了！”林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连忙保证。
手续办理得很顺利。林默支付了一笔不菲的检查费和寄养费，再三感谢了医院和那位未谋面的好心人。最终，云瑶小心翼翼地将团子从笼子里抱出来，小家伙立刻钻进她怀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警惕地看着四周。
直到坐回车里，关上车门，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林默和云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呼……总算是有惊无险。”林默靠在驾驶座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云瑶轻轻抚摸着怀里还在微微发抖的团子，感受着它逐渐平稳的呼吸和心跳，眼中满是怜惜：“此次确是吾等疏忽，苦了它了。”
团子似乎听懂了，“嘤咛”一声，用小脑袋蹭了蹭云瑶的手心。
然而，林默的眉头并未完全舒展。他启动车子，缓缓驶离宠物医院，目光扫过后视镜，看着那逐渐远去的医院招牌。
危机暂时解除，团子安全找回。但这次意外，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已经荡开。
那位送团子来医院的好心人，会不会对团子奇特的外表留有深刻印象？王医生虽然被暂时说服，但“特别培育的白玉貂”这个说法，会不会引起他私下里的好奇甚至查证？宠物医院的登记系统里，留下了他和云瑶的真实身份信息以及“白玉貂-团子”的记录……
这些，都可能成为新的隐患。顾彦的“观察”网络无孔不入，谁能保证这些零星的信息，不会在某个时刻，以某种方式，汇入他的情报库中？
这次营救行动成功了，但他们暴露在外的“信息点”，似乎又多了一个。
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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