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在废墟间呜咽，卷起血腥与焦糊的气味。丽莎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的心底漾开层层涟漪。真正的魔药序列……这是他拼尽全力猎杀变异生物、服用强化药剂所追求的终极目标，是摆脱底层挣扎、触碰力量本质的钥匙。
他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扫过地上暗鸦商会成员的尸体，最后落回丽莎那双仿佛蕴藏着冰风暴的碧色眼眸。“代价是什么？”苏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我不认为凯恩家族会无偿赐予一个来自锈水镇的佣兵如此珍贵的机会。”
丽莎对苏的冷静和清醒似乎颇为欣赏，她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你很聪明。代价很简单——忠诚，或者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为我效力。家族内部的情况比你想的更复杂，我需要可信的人手，尤其是在铁砧堡之外。你的能力，特别是你的枪法和在荒野中生存的经验，对我有用。”
她顿了顿，补充道：“这不是奴役，更像是一种……合作。你为我做事，我为你提供资源、庇护，以及一个接触‘冰霜使徒’序列外围知识的机会。如果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未来未必不能获得完整的序列魔药。当然，风险同样存在，就像刚才，你可能会面对比暗鸦商会更危险的敌人。”
苏沉默着，大脑飞速运转。丽莎的提议充满诱惑，但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卷入上城区家族的内部斗争，无异于踏入一个更加凶险的漩涡，一步踏错就可能万劫不复。但留在锈水镇，按部就班地猎杀低阶生物，兑换那些存在上限和隐患的强化药剂，他的成长终将遇到瓶颈。末世之中，没有力量，连生存都是一种奢侈，更遑论探寻这个世界的真相。
他想起了那个乌鸦衔齿轮的图案，想起了老猫的警告，想起了哭泣峡谷深处血狼团不明所以的行动，以及眼前这群刚刚被击退的、敢于袭击贵族子弟的亡命之徒。这个世界正在暗流涌动，独善其身或许只是一种奢望。
“我需要做什么？”苏最终开口，这几乎等同于默认。
“首先，安全护送我和这批材料返回铁砧堡。”丽莎指了指装有雷纹山猫心脏的金属箱，“这本身就是一次考验。其次，抵达铁砧堡后，我会给你安排一些任务，可能是在城内，也可能需要你再次外出。具体内容，视情况而定。”
“可以。”苏点头，“但我需要时间处理锈水镇的一些事情，并且，我需要预支一部分报酬——不是金币，是关于魔药序列基础知识的信息，以及一件更适合我目前能力的炼金武器。”他需要了解这个全新的领域，也需要提升自己的装备，以应对接下来的挑战。空头支票毫无意义，他需要看到实际的投入。
丽莎挑了挑眉，对苏讨价还价的行为并不意外，反而觉得更加真实。“你很会为自己争取利益。可以，回到铁砧堡，我会给你基础的冥想法入门，这能帮助你初步稳定和感知自身的精神力，是所有序列修行的基础。至于武器……”她看了一眼苏背着的、虽然保养良好但明显与上城区制式装备有差距的狙击步枪，“我会让家族的炼金工坊，为你定制一把适合你能力的‘寒风’系列狙击步枪，算是你这次任务出色表现的额外奖励。”
“寒风”系列！苏心中一震。那是铁砧堡官方制式的高精度狙击步枪，以其卓越的稳定性、超远的射程和强大的炼金附魔（通常是冰霜或穿刺效果）而闻名，是无数狙击手梦寐以求的装备。这个预支的报酬，分量十足。
“成交。”苏不再犹豫。
“很好。”丽莎满意地点点头，“那么，苏，欢迎临时加入凯恩家族的外围队伍。现在，让我们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队伍迅速清理了战场，将有用的战利品（主要是暗鸦商会成员身上可能的情报和值钱物品）收集起来，然后立刻动身，朝着铁砧堡的方向快速行进。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所有人都知道，暗鸦商会的袭击可能只是开始。
在返回锈水镇简单休整并处理完个人事务（主要是将大部分金币和资源交给老猫保管，并告知他自己将暂时离开）后，苏跟随着凯恩小队，正式踏上了前往铁砧堡的路途。
一路上，苏更加细致地观察着这支小队和丽莎。他发现丽莎并非一味高傲，在休憩时，她会独自走到一边，进行一种奇特的冥想，周身弥漫着淡淡的寒气，那应该就是她提到的冥想法。而雷顿和其他护卫对丽莎的尊敬是发自内心的，并不仅仅因为她的身份。
数日后，当那座巍峨的、由暗色金属和巨石构筑而成的巨大城市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即使以苏的冷静，心中也不禁泛起波澜。
铁砧堡。人类在废土上建立的奇迹之一，高墙耸立，隔绝了外界的危险与混乱。墙头上，巨大的探照灯和符文炮台闪烁着冷冽的光泽，一队队装备精良的巡逻士兵身影清晰可见。与锈水镇那破烂的围墙和混乱的管理相比，这里充满了秩序与力量感。
通过有着严格检查的城门，苏第一次踏入了上城区。尽管只是外城区域，眼前的景象也足以让他震撼。宽阔的、由石板铺就的街道，虽然依旧能看到岁月和战斗的痕迹，但远比锈水镇的泥泞小路整洁。街道两旁是坚固的石质或金属建筑，虽然风格粗犷，却排列有序。行人的衣着虽然不算光鲜，但大多整洁，脸上少了些锈水镇居民那种时刻存在的焦虑和麻木，多了几分安定。
空气中依然有炼金工坊排放的淡淡烟味和金属研磨的气息，但却没有了那种挥之不去的腐烂和辐射尘的味道。甚至，在一些特定的区域，他还看到了由炼金术维持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路灯和小片的、种植着耐辐射变异植物的绿化带。
这就是高墙之内的世界。资源、秩序、以及……机会。
丽莎的队伍没有在外城停留，直接穿过戒备更加森严的内城关卡，进入了真正的核心区域。这里的建筑明显更加高大和华美，带有各家族独特的徽记和风格，街道上巡逻的士兵装备更加精良，偶尔还能看到身着华丽长袍、气息深沉的觉醒者匆匆走过。
凯恩家族的府邸位于内城相对边缘的一片区域，是一座占地颇广、由灰白色巨石砌成的堡垒式建筑，门口站着两名气息彪悍的护卫。看到丽莎回来，他们立刻恭敬地行礼。
“雷顿，带苏去客房安顿，然后去工坊交代寒风步枪的事情。”丽莎吩咐道，随后看向苏，“你先休息，熟悉一下环境。冥想法和初步的任务，明天我会找你。”说完，她便带着那只金属箱，径直走向府邸深处。
苏被安排在客房，条件远非锈水镇的集装箱可比。干净的房间，舒适的床铺，甚至还有独立的洗漱间和稳定的净化水供应。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与锈水镇截然不同的、井然有序却又暗藏锋芒的世界，苏知道，一段全新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旅程，正式开始了。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疾风之息”带来的力量，以及对那扇即将向他打开的、通往魔药序列世界大门的期待。
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坚定。无论前方是机遇还是陷阱，他都将一步步走下去，在这末世之中，攥取属于自己的力量和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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