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和沈墨渊回到宿舍楼下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她低头看着自己湿了一角的鞋尖，抬脚轻轻蹭了蹭台阶边缘。
“明天社团聚餐，别迟到。”她提醒他。
“不会。”他点头，“我提前半小时到。”
她笑了下：“你每次都提前半小时，真有病。”
“怕你等。”他说完，顿了顿，“也怕别人趁我不在，多说话。”
她挑眉：“谁啊？陆羽吗？”
“不止他。”
她没再问。两人站了一会儿，空气里还有点潮湿的味道。她把包从左手换到右手，忽然想起什么。
“那个纸条……”她开口，“你不打算查是谁送的？”
“查了。”他说，“快递单号能追到校园驿站，但取件人用了临时账号，信息是假的。”
“林悦转专业了，会不会是她？”
“有可能。”他看着她，“但我不动她，是因为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针对她。可如果她继续搞这些事，我就不会算了。”
她点点头：“我相信你处理的方式。但下次这种事，别一个人扛着。”
“好。”他答应得很快。
她正要转身进楼，手机又响了一下。是一条群消息。
戏剧社的群聊弹出一条通知：【明天聚餐地点改了，新地址发在群里，请查收。】
她点开地图定位，眉头皱起来。
“怎么了？”他问。
“聚餐地点改成城郊那家私厨了。”她说，“以前没去过，听说挺贵的。”
“我请。”他直接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摇头，“我是觉得奇怪，预算不够的话，怎么会选那里？”
“可能是有人主动承担费用。”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忽然抬头：“你说……会不会是林悦安排的？”
他沉默了一瞬：“你想多了。”
“但我记得她说过，她表哥在那边投资了一家餐厅。”
他眼神变了：“你是说，她故意让你们去那里？”
“不一定是有问题。”她咬了下嘴唇，“但总觉得太巧了。刚转专业，朋友圈发‘再见不回头’，结果第二天社团活动就往她亲戚的地盘上凑？”
他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搜索那家店。
几秒钟后，他把屏幕递给她看。
“这家店上周才正式营业。”他说，“但注册法人名字——是林悦的表姐。”
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很久。
“她不是转走了吗？”她低声说，“为什么还要费这么大劲？”
“不是为了你。”他合上手机，“是为了让我出丑。”
她愣住。
“她在高中就传我们有过去。”他说，“现在转专业，看似退出，其实是换个方式继续搅局。她知道我会陪你去，所以设了个局，等我踩进去。”
“可你能出什么事？”
“比如，被人拍到我和她的合影，配上几句暧昧的话。”他语气平静，“再比如，店里突然冒出一段录音，说我骗了你什么，或者我曾经亲口承认喜欢她。”
她心里一紧。
“那你不去就行了。”她说。
“我不去，你一个人去？”他反问，“然后让别人说你被放鸽子？说你男朋友不敢见人？”
她没说话。
“她要的不是拆散我们。”他声音低下来，“是要让你开始怀疑我。一点点动摇，一点点退缩。最后哪怕我没做错任何事，你也会累得不想再信。”
她看着他，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那你明天必须去。”她说，“而且你要坐我旁边，全程别离开。”
他笑了：“听你的。”
第二天中午，她特意穿了条浅色连衣裙，戴了对小巧的耳钉。出门前照镜子时，室友从背后探头。
“这是要放大招？”
“不是。”她抿了下唇彩，“是防偷袭。”
戏剧社的人陆续到齐，地方比想象中安静。院子不大，装修偏日式风格，门口挂着木牌，写着店名。
他们被带到二楼包间。推开门时，她一眼看到角落里的相框。
照片是几个人的合照，背景像是某个毕业典礼。她走近几步，看清了画面。
沈墨渊站在中间，林悦靠得很近，两人都穿着校服。
她手指微微蜷起。
“这应该是他们高中的留念照。”有同学笑着说，“没想到还能在这儿看见。”
她没说话，走过去坐下。沈墨渊紧跟着进来，坐在她右边。
菜一道道上来，气氛起初还算轻松。有人讲笑话，有人唱歌助兴。直到一道甜品端上来。
是个小蛋糕，上面用巧克力写着一行字：【给最特别的人】。
她正疑惑，服务员微笑着指向林悦之前坐的位置。
“这是林悦学姐提前订的，说一定要送到今天聚会的主桌上。”
所有人都安静了一瞬。
她低头看着蛋糕，心跳有点快。
“她什么意思？”她小声问沈墨渊。
他盯着那行字，脸色沉了下去。
“这不是给你的。”他说。
“那是给谁的？”
“给我。”
她猛地抬头。
“她知道你会来。”他慢慢说，“所以提前准备了这个。不管最后是谁吃，只要被拍下来发出去，都会变成‘旧情人送甜点，现任尴尬在场’的剧情。”
有人拿起手机拍照，笑着说要发群里纪念。
她一把按住相机镜头。
“别拍。”她说，“这东西有问题。”
全场安静。
“它有问题？”有人问，“不就是个蛋糕吗？”
“问题是，它根本不该出现。”她站起来，声音稳，“如果真是纪念，为什么不在学校办？为什么要选一家和她家有关的店？为什么偏偏写这句模棱两可的话？”
没人接话。
她看向沈墨渊：“你说过，你和她只是朋友。我相信你。但我不允许有人一次次用这种方式挑战我的信任。”
他看着她，眼底有光闪了下。
“所以这顿饭，我不吃了。”她抓起包，“想吃的继续吃，但我现在就走。”
她说完，转身拉开门。
外面阳光刺眼。她一口气走到院子门口，脚步才慢下来。
没过几秒，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她没回头。
沈墨渊走到她身边，把外套披在她肩上。
“你生气了。”他说。
“我不气你。”她盯着前方，“我气的是，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总有人想让它看起来发生了什么。”
“我知道。”
“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她忽然问，“因为这些事，全是因为我才会被牵扯进来。”
“没有。”他回答得很快，“如果有选择，我还是会在招新那天看你上台，还是会被你笑住。”
她鼻子一酸。
“但我有个要求。”他说。
“什么？”
“下次遇到这种事，别一个人先走。”他看着她，“我可以陪你一起甩脸子，但别把我丢下。”
她终于笑了：“行。下次我们一起走。”
两人沿着小路往回走，谁都没提刚才的事。走到公交站时，她忽然停下。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我昨天晚上搜了林悦的名字。”
“然后呢？”
“她转专业的申请材料里，写了条个人陈述。”她说，“她说她离开是因为‘不想再活在过去的影子里’。”
他冷笑一声：“她要是真这么想，就不会还在背后动手。”
“所以她根本没放下。”她轻声说，“她还在赌，赌你会回头，赌我会崩溃。”
“但她赌错了。”
她点头：“是啊。她以为制造一点误会就能赢，可感情不是靠猜疑撑起来的。真正重要的，是我们之间说了多少真话。”
他伸手揽住她肩膀。
“回家吧。”他说，“明天还得上课。”
她靠着他，点了点头。
公交车来了，他们一起上车。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放在膝盖上。他坐旁边，手机放在腿上。
屏幕忽然亮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她瞥了一眼。
发信人是匿名号码。
内容只有一句话：
【你以为她放弃了吗？她已经在你们班助教那里备案，说你威胁她转学。】
她手指一顿。
沈墨渊看到了，立刻点开对话框。
下一秒，对方头像显示为已注销。
她抬头看他：“这次不是恶作剧。”
“我知道。”他声音冷了下来，“她是想让我被学校调查。”
“你要怎么办？”
他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缓缓开口。
“既然她想玩大的——”
他转过头，眼神很沉。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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