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渊把手机收进口袋，脸色比刚才更沉。姜悦兮坐在他旁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公交车到站，两人一前一后下车，谁都没说话。
走到校门口时，她忽然停下。
“你真打算反击？”她问。
“她先动的手。”他说，“我只是不打算再让步。”
她没接话。最近的事一件接一件，从匿名纸条到聚餐陷阱，再到那条注销账号发来的威胁消息，她开始意识到，有些事不是躲就能解决的。
第二天早上，她刚进教室，就听见几个同学在聊八卦。
“听说了吗？沈墨渊被助教叫去谈话了。”
“啊？为什么？”
“说是有女生备案，称他言语骚扰，逼她转专业。”
姜悦兮握紧了书包带子，心跳加快。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沈墨渊发消息，但对方一直没回。
一上午她都心不在焉，直到中午收到一条新信息。
【我在创业园，有事当面说。】
她赶到创业园时，看见他站在一栋小楼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阳光照在他脸上，眉头皱得很紧。
“怎么回事？”她问。
“林悦确实在助教那里备案了。”他说，“内容是‘沈墨渊多次施压，导致本人无法正常学习，被迫申请转专业’。”
“这根本不是事实！”
“我知道。”他把文件递给她，“但我不能装作没发生。学校已经开始初步调查，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我保研资格。”
她翻着文件，越看越气。突然，她注意到一页附件上的签名。
“这个助教……姓陈？”她抬头，“是不是那个总在社团活动上找你搭话的陈老师？”
他点头：“她和林悦高中同校，关系不错。”
她冷笑：“所以这不是单独行动，是有人帮她铺路。”
“现在问题不只是澄清。”他说，“而是她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动手。”
她想了想：“会不会和我们之前说的创业项目有关？”
他眼神一动。
他们上周刚提交了大学生创新创业项目的初审材料。团队由他牵头，她负责宣传和运营部分，计划做一款校园社交类小程序，主打真实互动、反套路社交。初审通过后，能拿到两万块启动资金。
“你是说，她怕我们拿钱？”他问。
“不止是钱。”她盯着那份备案材料，“如果你被调查，项目负责人身份就会受影响，甚至可能被替换。这样一来，不仅资金泡汤，前期所有准备也都白费。”
他沉默了几秒：“她算准了我们最缺的就是资源。”
两人走进创业园办公室，找到项目指导老师。老师听完情况，叹了口气。
“学校对这类投诉必须受理。但如果能在三天内提供反证，就可以申请暂停流程。”
“反证是什么？”她问。
“比如聊天记录、录音，或者能证明她主动转专业的真实原因。”
姜悦兮看向沈墨渊：“她高中时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录？比如朋友圈、群聊？”
“删得差不多了。”他说，“但她转专业前，在一个校友群里发过一句话。”
“说什么？”
“她说：‘终于可以离某个碍眼的人远点了。’”
“群里还有截图吗？”
“有个人保存了。”他拿出手机，“我已经联系他，等会儿发过来。”
她眼睛亮了一下：“这个能说明她是自愿离开，而不是被迫。”
“但还不够。”老师提醒，“最好能找到她私下承认这件事的证据，比如和朋友聊天时提到‘利用备案整人’之类的内容。”
姜悦兮咬了下嘴唇：“那我们就得想办法拿到她的聊天记录。”
“违法的事不能做。”沈墨渊立刻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瞪他一眼，“我们可以从她身边人入手。比如她最近常联系谁？有没有室友或者闺蜜？”
“她转专业后，搬去了校外。”他说，“住的地方靠近城东，离学校挺远。”
“那就说明她不想被人打扰。”她分析，“越是这样，越容易在熟人面前放松警惕。”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找线索。姜悦兮想起前几天在食堂碰到林悦的室友，当时对方正抱怨手机内存不够，说“全是学姐发的语音，删都删不完”。
“语音！”她猛地拍桌，“她要是经常发语音，肯定有备份！”
“不一定。”沈墨渊冷静道，“现在手机同步功能多，除非她用的是旧型号，否则不会轻易丢失数据。”
“但她表哥开的那家店，上周才营业。”她忽然想到，“开业那天，她是不是特别忙？有没有可能，她让室友帮忙处理过手机？”
“如果是那样……”他接话，“她的账号可能登录过别人的设备。”
他们立刻调转方向，去找那个室友。人在图书馆自习区，戴着耳机看书。姜悦兮走过去，轻声打招呼。
“你好，我是戏剧社的，有点事想问你。”
女孩摘下耳机，表情有点紧张。
“是不是关于林悦？”
“嗯。”姜悦兮点头，“你知道她最近是不是把手机给你用过？”
“她借过我的平板传文件。”女孩犹豫了一下，“说是备份照片，但后来我发现她登录了微信。”
“你还记得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内容？”
“有段语音我没听清，但她好像是在跟人说‘只要沈墨渊被查，项目就归别人管’……然后还提到‘钱的事不用担心’。”
姜悦兮和沈墨渊对视一眼。
“你能恢复那段录音吗？”他问。
“我当时录了一小段，因为声音太尖，吓了我一跳。”女孩掏出手机，“就在相册里。”
几秒钟后，音频播放出来。
林悦的声音清晰可辨：“……只要他被停职调查，项目自然会被换人接手。到时候你们社团那个姜悦兮也没法一个人撑起来，资料我都看过，核心代码都在他那边。”
停顿了一下，她又说：“钱我已经打点好了，助教那边没问题。等风头过了，我再申请调回来。”
录音结束。
空气安静了几秒。
姜悦兮深吸一口气：“够了。”
沈墨渊立刻拨通指导老师的电话，说明情况，并请求紧急召开项目组听证会。老师同意了，安排在当天下午三点。
他们回到宿舍楼整理材料。姜悦兮一边打印聊天截图，一边低声骂：“她以为谁都像她一样，做事只为利益？”
“她低估了我们。”沈墨渊坐在桌边，“也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你说她为什么非得针对你？”她问，“明明高中时你们只是普通朋友。”
“因为她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是感情。”他合上笔记本，“而是控制。她享受那种别人围着她转的感觉。一旦发现我不听她的，她就觉得被冒犯。”
“所以她宁愿毁掉我们的项目，也要让你难堪？”
“不只是难堪。”他看着她，“是想让我明白——如果不顺她的意，我就什么都得不到。”
她放下笔，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正面迎战。”他说，“不躲，不退，也不求饶。”
下午两点五十分，他们准时出现在会议室。指导老师已经在场，还有两名评审委员。五分钟后，林悦姗姗来迟，穿着一身浅灰套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抱歉，路上堵车。”
没人回应她。
会议开始后，沈墨渊直接打开投影，播放录音片段。接着展示聊天记录、备案时间线，以及她表哥餐厅的股权结构图。
“这一切的目的很明确。”他说，“有人试图通过伪造受害身份，干预大学生创新项目评审流程，以达到个人目的。”
评审委员脸色严肃。
林悦坐在角落，脸色变了。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开口道：“这些证据来源不明，录音未经当事人同意录制，不具备法律效力。”
“但我们保留追究诬告的权利。”指导老师打断她，“而且根据校规，任何学生不得利用人际关系干扰项目公平性。你的备案材料存在明显夸大和虚构情节，经核实后将予以撤销。”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另外。”老师继续说，“你转专业的个人陈述中提到‘不想活在过去的影子里’，但现在看来，你一直在试图回到那个影子里，甚至想把它扩大。”
林悦低下头，没再说话。
会议结束，项目资格保住了。走出会议室时，姜悦兮长出一口气。
“总算过去了。”
“还没完。”沈墨渊看着前方，“她今天敢这么做，明天就敢找别的办法。”
“那我们就一直防着。”她笑了笑，“反正我们现在有钱了，不怕她耍花招。”
“钱？”他挑眉。
“项目启动金到账了啊。”她晃了晃手机，“两万块，虽然不多，但够我们租服务器、请兼职开发了。”
他点点头：“第一笔支出，用来加固数据安全。”
“聪明。”她挽住他胳膊，“走，请你吃饭，庆祝我们活过第一次危机。”
两人并肩往外走，阳光洒在台阶上。快到门口时，她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你昨天说要不客气，具体做了什么？”
他脚步没停，语气平静。
“我让人查了她表哥那家店的税务登记。”
“然后呢？”
“他们开业七天，收入八万三，申报纳税两千。”
她愣住。
“现在，税务局的人应该已经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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