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离还没来得及答应，茜特菈莉就等不及了，直接笑着拉着吴离离开了观景台。
茜特菈莉的动作很快，拉着吴离飞也似的一级一级从滕王阁降了下来，最后离开滕王阁，又是左突右冲，兜兜转转眼瞅着周围都没人了才停了下来。
吴离见终于停下来了，左右环顾了一圈，这里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呀，就是很普通的一块空地，不过旁边的栏杆倒是挺好看的，如果趴在上边看江边风景想必很不错。
不过吧，这里连周围的灯光都照不过来多少，要不是有天上的月光都快看不清东西了。
吴离有点不太理解。
“奶奶，这是？”
茜特菈莉站定，听到吴离的疑问，猛然转身过来，看着吴离甜甜地笑了笑，“离，我刚刚看到滕王阁那个壁画突然有了个想法。”
“什么想法？”
吴离呆呆地询问道，他的小心脏忽然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不受控制地猛然跳了起来。
茜特菈莉轻抿嘴唇，随后笑了笑，自信地撩了撩头发，“就是，刚刚看到壁画里画着很多人在跳舞。离，今晚我也想给你跳一个，怎么样？”
吴离此时已经没办法思考，更没办法回答茜特菈莉的问题了，他整个人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冲昏了。
茜特菈莉见状捂着嘴轻笑了一下，“那你不说的话，我可就当你默认了哦。
先说好，奶奶我跳舞不太熟练，就是之前去流泉之众参加派对时被那群小兔崽子硬逼着学了一点，你待会跳的不好的话可不许笑话我！”
直到这时吴离才勉强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望向茜特菈莉的眼中尽显爱慕，他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茜特菈莉的头，笑道：“不会的，永远不会。”
闻言，茜特菈莉放下心来，嘴角上扬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和吴离拉开一定距离后舒展了一下身体。
最后朝吴离这边温柔地笑了一下，“离，请，好好地看着我。”
说完，茜特菈莉便跳了起来，刚开始她的动作或许比较生硬，但或是记忆不断地被激发，又或许是在所爱之人面前想要表现的更好，越往后，她的动作就越来越流利、越来越优美了。
月光就像一匹流动的银纱，轻轻覆在茜特菈莉雪白的肩头。她足尖点地之时，垂落的裙裾便泛起了细碎的涟漪，恍若踏碎了满地的星辰。
最初几个起手式还带着些许生涩，可当清凉的夜风卷起她发间的步摇时，那些珍珠流苏相击的脆响仿佛叩开了某个神秘的开关。
茜特菈莉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跳了。
她看着吴离笑了笑，而后忽然展开双臂向后仰去，腰肢弯成如新月般优美的弧度。
月光顺着她抬起的指尖流淌，在她那一头粉色长发间织就成晶莹的光网。
她旋转时银线刺绣的裙摆层层绽放，宛如暗夜中骤然盛开的昙花，每一片花瓣都浸润着月华的清辉。
一旁的吴离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字。
美。
他看见茜特菈莉在旋身时忽然踮起足尖，散乱的粉色长发在风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此刻，四周鎏金雕花的栏杆、暗红廊柱上的蟠龙纹，此刻却全都成了褪色的背景，唯有茜特菈莉扬起的裙摆在月光里翻飞如蝶。
好美……
任吴离文化水平再高此刻也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要是真让吴离说的话，他倒是真的想到了一首诗。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于吴离而言，此刻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在人间了。
这里应该是天国吗？
若非如此，眼前这如仙境舞曲一般的舞蹈又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这是天国。
“听那群小兔崽子说，这是流泉之众的祈月之舞。”
忽然，茜特菈莉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混着喘息，似是突然跳舞运动量太大有些累了，但她却依然没有停下。
“他们说……在月光最盛时起舞时，思念就会乘着光，那些他们思念之人也会回到他们身边……”
忽然，茜特菈莉顿住脚步，雪白的足弓悬在青石板上方三寸。
直到现在吴离才发现她竟是赤着脚的，刚刚光顾着盯着茜特菈莉的脸和肢体完全没注意她什么时候把鞋都脱了。
茜特菈莉那圆润的脚趾被月光镀上珍珠般的光泽，少女双手在胸前交叠成莲花的形状，睫毛颤动时抖落细碎星芒，看样子，这舞即将进入下一阶段了。
四周樟木的沉香忽然浓郁起来。吴离不自觉地向前迈步，朝茜特菈莉这边靠近，青石板缝隙里生着的小苍兰被夜露压弯，在他鞋尖碾碎成幽蓝的星点。
等吴离反应过来时，他的手掌已经轻轻托住了茜特菈莉后仰的腰肢——像接住一片正在坠落的月光。
“离？”
茜特菈莉的惊呼转瞬间又化作一声轻笑，她一下子就明白吴离的意思了。
那好啊，可以的哦。
茜特菈莉于是顺势勾住少年的脖颈，带着他在月光里旋转。朱漆廊柱投下的影子与他们的衣袂纠缠，恍若上古壁画里交颈的凤凰与龙。
相比起茜特菈莉，吴离可以说是从来没跳过舞，他只能笨拙地跟着茜特菈莉的节奏。
但这都没事，茜特菈莉明白这个，努力地引导着吴离，她本就是吴离的师父，对吴离可以说是相当了解了，现在只不过是教导跳舞，于茜特菈莉而言，也不算很难。
渐渐的，吴离逐渐适应了茜特菈莉的节奏，开始能一步步跟上茜特菈莉的动作了。
更渐渐的，吴离似乎已经完全弄懂着跳舞的精髓，开始能一步步带着茜特菈莉按他的意思跳动了。
当然了，吴离到底是没学过舞蹈，更不会具体的舞目，他只能根据自己的想象以及刚刚茜特菈莉为他跳的舞蹈尽情发挥。
说实话，这很不容易，如果在专业舞蹈家来看，两人这双人舞跳的简直乱七八糟，完全就没眼看。
但这对于此刻共舞的两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们蕴含着浓厚爱意的视线在空中不停交汇、摩擦，直至到达了某个顶点才终于停了下来。
吴离察觉到茜特菈莉面色特别红润，小嘴巴一张一合正不停地微微喘着气，胸口也正上下起伏着。
于是她搂着茜特菈莉停了下来，低头笑呵呵地看着茜特菈莉，“奶奶最近有点懒了哦，这体力下降的有点快了吧？”
茜特菈莉害羞地偏过头，撅着嘴不满地反驳道：“唔……还说我呢，你自己不也是一样……”
没等吴离回答，茜特菈莉眼眸又闪过一丝温柔，刚刚那支舞……
虽然没能亲眼看到，但应该很美吧。
至少我觉得跳的很快乐呀。
于是茜特菈莉猛地转回头盯着吴离，吴离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见茜特菈莉转过头也是下意识闭上了嘴，静静等待茜特菈莉的发言。
可茜特菈莉没有开口，她只是静静看着吴离，到最后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往吴离脸上摸去。
真是的，明明已经看了很多次了，但为什么就是看不够呢？
真的好想就一直这么看下去啊……
“离。”茜特菈莉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就像平静的水面上忽然惊起了波澜。
“嗯？”吴离笑着回应着，最简单的回应却给了茜特菈莉最坚定的安全感。
茜特菈莉没再开口说话，只是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吴离一瞬间就看懂了茜特菈莉的意思，微微一笑，俯身朝茜特菈莉的红唇凑过去。
“嗯～”
依旧是熟悉的感觉，但却无论如何也腻不起来，只是和最初的那次相比，少了些许羞涩，多了些许享受罢了。
这时，吴离忽然又想起了一句诗，恰好就在刚刚那句诗词之下。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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