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另一端，十几个穿着厚实棉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孩子正围着一个半旧的篮球架嬉闹。
一个看起来像是体育老师模样的年轻人在旁边指导着，孩子们有的笨拙地拍球，有的奋力投篮，更多的则是在追逐抢球，呼出的白气混合着欢笑声，给安静的冬日山村增添了几分活力。
“离，你看他们。”
两人绕着操场走了半圈后，茜特菈莉指着那群孩子，紫色的眼眸映着阳光，亮晶晶的，“玩得好开心呀。”
“嗯，是啊。”吴离也停下脚步，看着孩子们在寒风中奔跑跳跃，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温和的笑意，“运动起来就不冷了。”
“我们也去玩玩吧？”茜特菈莉忽然侧过头，扯了扯吴离的胳膊，脸上带着一丝跃跃欲试的狡黠。
“啊？”吴离一愣，随即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是……茜儿，我……我不会打篮球啊。”
吴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他从小到大身体都算不上好，是属于那种喜静不喜动的人，这种球类运动，他基本上是看的多，玩的少。
茜儿应该知道自己的情况吧？
“哼！”
茜特菈莉小嘴一撅，理直气壮地说，“奶奶我也不会呀！有什么关系嘛，又不是比赛，就……就陪奶奶我玩玩嘛！”
说着，茜特菈莉晃了晃吴离的手臂，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嘛，离？”
看着茜特菈莉期待的眼神，吴离的心瞬间就软了。他哪里舍得拒绝她？
尤其还是这种带着点小任性的要求。
“好好好，”吴离无奈又宠溺地笑着，“茜儿想玩，那我们就去玩玩。不过先说好，打不好可不准笑我哦。”
“噗……奶奶我尽量！”
茜特菈莉捂嘴轻笑，眉眼弯弯。
两人走到那位体育老师那边，说明了来意。
年轻的体育老师很爽快地把一个相对新一点的篮球借给了他们，指了指操场另一头一个闲置的、篮筐有些歪斜的篮球架。
“那边没人用，你们去那边玩吧。”
“谢谢老师！”吴离道谢后，抱着篮球，和茜特菈莉一起走向那个安静的角落。
空旷的半场，只有他们两人。吴离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笨拙地拍了两下球，球在地上弹跳，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茜儿，给！”吴离学着之前看到的别人打篮球的样子，把球传给几步外的茜特菈莉。
茜特菈莉伸出小手去接，球却调皮地从她指尖滑过，“哎呀”一声滚到了旁边。
她赶紧小跑着追过去捡起来，粉色的发丝在跑动中飞扬。
“哼！离，你这传球也太歪了！”她抱着球，假装生气地瞪了吴离一眼。
“我的错我的错！”吴离连忙笑着认错，“再来一次！”
这次他小心翼翼地推了过去。茜特菈莉稳稳接住，学着刚才孩子们的样子，双手抱住球，然后用力向篮筐一抛。
球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然后完美地避开了篮筐，连篮板都没沾到，直接落在了地上。
“噗哈哈哈……”吴离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许笑！”茜特菈莉小脸微红，跺了下脚，“奶奶我这是第一次嘛！离，你行你上！”
吴离笑着捡起球，走到篮筐下，抬头看了看那有些生锈的铁圈。他深吸一口气，模仿着投篮的动作，用力一投——
“咚！”篮球砸在篮筐前沿，高高地弹了回来。
“噗……”这次轮到茜特菈莉捂嘴偷笑了，“离，你还笑我呢！”
“诶嘿嘿……彼此彼此！”
吴离也笑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促狭和欢乐。
什么技术，什么规则，在这一刻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追逐着那个滚来滚去的篮球，笨拙地拍打，用力地投掷，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
茜特菈莉抢到球后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跳着躲开吴离的拦截，吴离则笨手笨脚地试图“盖帽”，结果只是轻轻碰到了茜特菈莉的头发。
空旷的操场上，回荡着他们俩的嬉笑声、球砸在地上的“咚咚”声，还有茜特菈莉时不时“哼！”一声的娇嗔。
“离！看奶奶我的！”
茜特菈莉又一次抢到球，这次她离篮筐近了些。她抿着嘴，眼神专注，双手用力一推——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歪歪扭扭的轨迹，“哐当”一声，竟然砸在了篮筐内侧，然后……在篮筐上颤巍巍地转了两圈，掉了进去。
“哇！进了进了！”茜特菈莉惊喜地跳了起来，粉色的头发随着跳跃飞扬，小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离！你看！奶奶我投进啦！”
吴离也惊呆了，随即用力地为她鼓掌，又跑过去一把抱起茜特菈莉转了个圈。
“茜儿好厉害！太棒了！”
茜特菈莉被他转得有些晕，咯咯笑着拍打他的肩膀，“放我下来啦，笨蛋离！”
两人就这样嬉闹着，玩得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完全顾不得天气的寒冷。
嗯哼，玩得那么高兴，哪还会注意到什么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铃声划破了操场的喧嚣——下课了。
“呼……呼……茜儿，下课了。”
吴离停下来，扶着膝盖微微喘气，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未散的笑意。
“嗯！”茜特菈莉也小口喘着气，鼻尖沁着汗珠，紫色的眼眸亮得惊人，显然玩得很尽兴。
“真好玩！虽然……奶奶我好像只投进了那一个球……”
“那一个球就很厉害啦！我都一个没进呢……”
吴离笑着，自然地伸出手，用袖子轻轻擦去茜特菈莉鼻尖的汗珠。
“走，我们去把球还给老师吧。”
“好哦！”
两人抱着篮球，走向孩子们聚集的场地。
此时，体育老师正在组织孩子们排队。孩子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两个刚才在另一边玩得很开心的“大哥哥大姐姐”。
一双双清澈又好奇的眼睛都望了过来，带着点怯生生的打量，小声议论着。
“老师，谢谢您的球。”吴离把球递还给体育老师。
“不客气，玩得开心吧？”体育老师笑着接过球。
“嗯，很开心！”茜特菈莉也笑着点头。
这时，一个看起来大约七八岁、脸蛋红得像小苹果、胆子比较大的男孩，在同伴们的推搡和鼓励下，鼓起勇气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小脑袋，声音清脆地问。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你们是从城里来的吗？”
吴离和茜特菈莉相视一笑，都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孩子们齐平。
“是呀，”吴离温和地回答，“我们是从南京来的。”
“哇！南京！”孩子们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显然南京对他们来说是个遥远又繁华的大地方。
“那……那南京有很高很高的大楼吗？比山还高吗？”另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
“嗯，有很高的大楼，”茜特菈莉的声音也放得特别轻柔，带着笑意，“不过没有山那么高啦，但是站在楼顶往下看，人呀车呀都变得小小的。”
“大姐姐，你的头发好漂亮啊！是粉色的！像电视里的公主！”又一个小女孩指着茜特菈莉的头发，羡慕地说。
茜特菈莉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绽放出温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梢。
“谢谢呀，嗯……他也觉得挺好看的，你们的头发也很好看。”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是一起的吗？”一个稍大点的孩子好奇地看着两人靠得很近的样子。
“对呀，”吴离笑着，很自然地搂住了茜特菈莉的肩膀，“她是我的……嗯，最好的朋友。”
嗯，得说好朋友，不然该教坏小朋友了。
茜特菈莉自然明白吴离的小心思，只不过这在人群前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有种……唔，奇怪的感觉。
于是，茜特菈莉脸颊又悄悄飞上两抹红霞，但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哇！最好的朋友！”孩子们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那……那你们明天还来打球吗？”那个最先开口的男孩充满期待地问，“我们可以一起玩！”
吴离看向茜特菈莉，茜特菈莉也正看向他，两人眼中都带着笑意和暖意。
唔……既然如此，多留一天也无所谓了。
“好呀！”茜特菈莉先开了口，笑容明媚，“只要你们不嫌弃我和这个大哥哥球打得烂，明天有空的话，我们还来找你们玩！”
“好耶！”孩子们高兴地欢呼起来。
体育老师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笑了，“好了好了，孩子们，该集合了。谢谢哥哥姐姐陪你们聊天。”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排好队，还不忘回头朝吴离和茜特菈莉挥手：“大哥哥再见！大姐姐再见！”
“再见！”吴离和茜特菈莉也笑着挥手回应。
看着孩子们排着队，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一样走远，吴离和茜特菈莉才直起身。
冬日的寒风吹过，带着山野的气息，却吹不散两人心头的暖意。吴离很自然地牵起茜特菈莉有些微凉的小手。
“茜儿，手有点凉了，我们回去吧？”
“嗯，”茜特菈莉反手紧紧握住吴离温暖的手掌，靠在他身边，“走吧，离。回去看看学长忙完了没有。”
“好啊，我们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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