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南京城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长江以北的炮声日渐清晰,如同敲响在每位留守者心头的丧钟。保密局大楼内,人心惶惶,往日森严的秩序下,涌动着末日将近的暗流。
毛人凤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他面前摊开着一份薄薄的、却重若千钧的文件——《“天书”级终极应急通讯预案及核心密码本启用规程》。
“此乃党国最后的血脉所系!”毛人凤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狠厉,手指重重戳在文件封面上那醒目的“天书”二字上,“一旦启用,意味着常规指挥体系已彻底瘫痪。届时,所有潜伏人员,各地游击武装,乃至海外据点,皆依此预案及配套密码本,转入终极静默与唤醒模式。此套密码,融合了美方最新技术与我故有之精华,自成一体,其编译核心,据闻藏于一本看似寻常的《诗经》之内,非特定算法不得解!”
他阴鸷的目光缓缓扫过垂手肃立的林寒、沈醉、郑耀先三人:“文件正本,存于总裁官邸特设保险库。此份副本,由你三人共同监管。林寒,你负责研究其通讯协议与反制措施;沈醉,确保流转环节绝对封闭;耀先,外围安保不容有失!在此非常时期,任何人,胆敢觊觎此物,或有丝毫泄密之举,无论证据确凿与否,皆可先斩后奏!”
“卑职明白!”三人齐声应道,神色各异。林寒眼中闪烁着技术性的狂热与审视,沈醉则难掩对这份权力的垂涎与警惕,郑耀先面色沉静,心下却已掀起惊涛骇浪。“天书”计划,竟是敌人败退前布置的最后、也是最深的钉子!一旦让其顺利启动,无数“沉睡”的特务将在未来某个时刻被悄然唤醒,对新生的政权造成难以估量的威胁。必须拿到它!
几乎在郑耀先接到命令的同一时刻,电讯处副处长办公室内,刘铭章也通过一个极其偶然的机会,协助林寒整理一份关联技术文档的附件清单时,瞥见了“天书”计划的只言片语以及那至关重要的信息,“编译核心藏于《诗经》”。他的心脏骤然收缩,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他比郑耀先更清楚,一套独立于现有体系、且编译核心如此隐秘的密码系统,意味着一旦启用,短期内几乎无法破解,其危害将是长期且致命的。
然而,“天书”副本的保管堪称铜墙铁壁。存放于局长办公室隔壁新设的、由林寒与沈醉共同掌管密钥的绝密资料室内,二十四小时双人双岗,武装警卫。任何调阅,需毛人凤手谕,并由林、沈或郑三人中至少两人同时在场监督。获取其内容的难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任务。
转机,出现在三天后的一个深夜。保密局大楼大部分区域已熄灯,只有核心部门依旧亮着零星灯火。郑耀先因处理一批紧急的“清共”行动后续报告,留在办公室。突然,内部专线电话刺耳地响起,是毛人凤官邸直接打来的。
“耀先,”毛人凤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刚接到溪口急电,总裁对‘天书’预案的最终激活节点及部分潜伏人员的唤醒条件,有几点核心补充指示,需立刻加入副本。你立刻带上你保管的那份副钥匙,与林寒、沈醉一同开启资料室,完成增补。我已在手谕上签字,让他们配合你。” 原来,毛人凤为防万一,将资料室的三把钥匙分交林、沈、郑三人,需同时使用方能开启。
机会!郑耀先心中一震,但立刻意识到这也是巨大的陷阱。毛人凤此举,既是紧急公务,也未尝不是对掌管钥匙三人的又一次忠诚度测试。他沉稳应答:“是,局座,我立刻联系林处长和沈处长。”
他首先拨通了林寒办公室的电话,无人接听。又拨往其宿舍,依旧无人。他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紧接着,他打给沈醉。
“沈处长,局座急令,需立刻开启资料室,增补‘天书’内容。林处长联系不上,你能否立刻过来?”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沈醉略显惺忪却又带着一丝精明的声音:“耀先兄,深更半夜……林寒联系不上?这……局座手谕你可确认无误?”
“千真万确!事关总裁直接指令,耽搁不起!”郑耀先语气加重。
“好,我马上到。”沈醉似乎下了决心。
郑耀先放下电话,眉头紧锁。林寒的“失踪”太过蹊跷。是巧合,还是毛人凤或沈醉的又一重算计?他没有时间多想,必须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仅有沈醉一人在场监督的“漏洞”。
几乎是本能,他想到了刘铭章。只有刘铭章,有可能在极短时间内,记住并初步分析那本作为编译核心的《诗经》的特征,甚至可能推断出部分加密逻辑。但如何通知他?深更半夜,任何非常规接触都极其危险。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那份刚送来的、需要电讯处协助进行信号分析的“清共”行动报告上。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他拿起电话,接通了电讯处值班室——他知道,刘铭章今夜大概率在机房值守。
“接刘副处长办公室。”他语气平稳。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刘铭章冷静的声音:“我是刘铭章。”
“刘副处长,我是郑耀先。”郑耀先语速稍快,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关于城南行动捕获的那几台可疑电台,频谱分析报告必须在天亮前放在我桌上!还有,上次提及的,仿照共区可能使用的、基于传统文化典籍编制的密电码模型,你们电讯处研究的那个《诗经》参照系,有没有初步结论?我需要最简要的评估,立刻!” 他刻意在“《诗经》参照系”上加重了语气,并连续用了“立刻”、“天亮前”等强调时间紧迫的词。
电话那头,刘铭章瞬间明白了郑耀先的暗示和处境!“天书”计划与《诗经》编译核心有关,且郑耀先可能正面临一个短暂且危险的接触机会!
“郑处长,”刘铭章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大脑已飞速运转,“频谱分析正在进行,天亮前一定完成。《诗经》参照系的初步模型已有,其加密逻辑确实独特,侧重于意象关联与古文字结构变形,而非单纯的字码替换,初步评估,破解难度极高,但若知其特定版本及注解规律,或可找到切入点。” “很好!我要的就是这个切入点!尽快落实报告!”郑耀先“满意”地挂断电话。他得到了需要的信息:必须重点关注《诗经》的版本和注解!
与此同时,刘铭章放下电话,立刻起身,走向核心机房旁边那间存放备用器材和部分旧档的小库房。他记得那里有几箱抗战时期收缴的、各类充当密码底本的书籍,其中或许就有不同版本的《诗经》。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万一郑耀先能传递出关于版本的信息,他需要能立刻识别其价值。
资料室门口,郑耀先与匆匆赶来的沈醉会合。沈醉眼中带着审视:“林寒还没消息?”
“没有。”郑耀先亮出毛人凤的手谕,“不能再等了。”
两人各自取出钥匙,插入锁孔,旋转。厚重的铁门无声滑开。室内灯光惨白,正中钢制桌上,放着那个标记着“天书”的加密公文箱。
开启箱子的过程同样繁琐。当箱盖终于打开,露出里面寥寥数页的预案正文和一本单独放置、封面古旧的《诗经》时,沈醉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他更关心预案的具体内容。
郑耀先则按照毛人凤在电话中的补充指示,拿起笔,准备在特定位置进行批注。他的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掠过那本《诗经》。封面是常见的商务印书馆版本,但当他看似无意地翻开扉页时,心脏猛地一跳!扉页右下角,有一个极其淡的、仿佛无意中沾上的墨迹,形状酷似一个变体的“甲三”字样!而这本《诗经》的内页,尤其是国风部分,许多诗句旁,用极细的铅笔,标注着一些看似读者随感、实则有特定规律的音韵符号和简笔图示!
这就是编译核心!版本特征和注解规律都已呈现!
时间紧迫,沈醉就在身旁虎视眈眈。他无法拍照,甚至不能长时间翻阅。他必须用脑子记住关键特征!他一边按照指示书写,一边强行记忆那墨迹的形状、注解出现的频率最高的篇目(《关雎》、《蒹葭》等),以及那些音韵符号与特定诗句的对应关系。
几分钟后,增补完成。郑耀先放下笔,面色如常地合上文件,放回箱内。沈醉仔细检查了批注内容,确认无误后,两人才重新锁好箱子,离开资料室。
自始至终,林寒都未曾出现。这反常的“缺席”,如同阴云笼罩在郑耀先心头。
回到办公室,郑耀先立刻开始整理脑海中的信息。他必须将关于《诗经》版本和注解规律的关键信息,传递给刘铭章。常规死信箱太慢。他想起刘铭章在值班,而值班室有内部电话,但肯定被监听。
他再次拿起电话,接通电讯处值班室,这次换了一种焦急的语气:“刘副处长吗?我刚想起,关于那个《诗经》参照系,你们建模时,要特别注意‘甲三’类版本的特征,尤其是其对‘国风’部分,比如《关雎》、《蒹葭》这些篇目的音韵注解规律!这很可能就是共党高级密码偏爱模仿的范式!对,立刻调整分析方向!” 他再次用工作指令做掩护,将“甲三”、“国风”、“《关雎》《蒹葭》”、“音韵注解”这些关键词,强行塞了进去。
值班室那头的刘铭章,听着郑耀先这看似突兀却信息量巨大的“指令”,瞬间心领神会。他放下电话,立刻冲向小库房,在积满灰尘的书籍中快速翻找。终于,在一个标注着“沪上收缴杂书”的箱子里,他找到了一本商务印书馆出版、扉页右下角有淡淡“甲三”字样墨迹的《诗经》!他迅速翻阅,果然在《关雎》、《蒹葭》等篇目旁,发现了那些细微的音韵注解!
他如获至宝,将这本《诗经》藏在工作服内,带回机房。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利用这台“甲三”版《诗经》和郑耀先提示的注解规律,结合自己深厚的密码学功底,开始疯狂演算,试图反向推导出“天书”密码可能的编译逻辑框架。
破晓时分,当郑耀先接到毛人凤询问增补事宜的电话,并得知林寒“因突发急性肠胃炎入院”的消息时,刘铭章也已经将一份关于“基于特定版本《诗经》及音韵注解的加密模式初步分析报告”加密完成。这份报告虽未完全破译“天书”,但已成功解析出其核心加密机制的大半,并指出了可能的密钥生成规律。
这份珍贵的情报,通过“掌柜”李建君紧急建立的特殊通道,火速送出。
“天书”迷局,在双星又一次惊心动魄的隔空配合下,被撕开了一道致命的裂口。然而,林寒的“突发疾病”是真是假?毛人凤对昨夜之事是否已有怀疑?那本作为核心的《诗经》,其来源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故事?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南京城的这个黎明,在短暂的寂静后,注定要迎来更剧烈的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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