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联胜(的内战硝烟渐渐散去,尽管裂痕深重,但至少表面上的刀兵暂歇。港岛的街头恢复了往日的秩序,虽然暗流从未停止涌动,但普通市民终于得以喘一口气。报纸上的头条也从骇人听闻的社团火并,逐渐变回了明星绯闻和财经新闻。
在这份脆弱的太平中,最大的赢家无疑是与林峰的洪安社。兵不血刃,便促成一大顶级社团的分裂与衰落,其展现出的谋略、手腕以及对警方影响力的运用,都令江湖各方势力为之侧目和忌惮。林峰的声望,如日中天,已然超越了地域龙头的范畴,真正成为了能够影响整个港岛江湖格局的顶尖枭雄之一。
湾仔洪安堂口,愈发显得门庭若市。每日前来拜会、寻求合作、乃至单纯混个脸熟的江湖人士络绎不绝。林峰对此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热衷,大多数事务都交给了刀仔明等人处理,他自己则似乎更享受这份喧嚣之后的宁静。
于是,西环那间名为“垦丁风情”的小酒吧,又一次成了他频繁光顾的所在。
黑色的保时捷911悄无声息地停在街角,林峰一身休闲打扮,推开了那扇熟悉的玻璃门。风铃声清脆,吧台后忙碌的阮明月第一时间抬起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注入了星辰。
“大佬!你好几天没来啦!”她像只欢快的小鸟,立刻凑了过来,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娇嗔,“是不是发财了,就看不上我们这种小地方了?”
林峰笑了笑,很自然地在她习惯留出的那个僻静卡座坐下:“说了多少遍了,叫‘峰哥’。最近事多没空过来,这不是刚忙完就来了。老规矩。”
“知道啦,峰哥!”阮明月笑嘻嘻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去准备,不一会儿一杯柠檬水(这里没有林峰想要的烈性酒)就端了上来,还额外附赠了一小碟精致的坚果,“喏,请你吃的!看你好像有点累的样子。”
林峰道了声谢,目光随意地扫过酒吧。生意似乎比以前更好了些,多了些新面孔,但整体的氛围依旧干净轻松,与外面那个纷扰血腥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舞台上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叶清涵依旧坐在老位置,抱着一把木吉他,低头轻轻拨动着琴弦,哼唱着舒缓的旋律。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带着一种疏离又专注的美。她似乎察觉到林峰的目光,弹奏的指尖微微一顿,却没有抬头,只是耳根悄然爬上了一抹淡粉。
阮明月顺着林峰的目光看去,撇了撇嘴,但很快又扬起笑脸,故意提高音量:“清涵姐!你看谁来了!”
叶清涵这才抬起头,目光与林峰接触的瞬间,像受惊的小鹿般飞快移开,脸上泛起红晕,略带嗔怪地瞪了阮明月一眼:“明月!别乱说!”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峰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向她示意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叶清涵微微颔首回应,犹豫了一下,竟然放下了吉他,站起身,朝着林峰这边走了过来。
叶清涵走到卡座边,似乎鼓足了勇气,轻声道:“林大哥,晚上好。”
“叶小姐,请坐。”林峰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叶清涵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有些紧张地交叠在膝盖上。阮明月立刻机灵地也端来一杯果汁给她,然后眨眨眼,假装去招呼其他客人,却竖起了耳朵。
“林大哥最近似乎很忙?”叶清涵找着话题,声音依旧轻柔。
“还好,一些琐事。”林峰语气平淡,“叶小姐的琴弹得越来越好听了。”
“谢谢。”叶清涵低下头,沉默了几秒,仿佛在下定某种决心,终于再次抬起头,眼神带着期待和一丝恳切,“林大哥,下周我们学校举办研究生毕业晚会,我……我有一个独奏表演……不知道,能不能邀请你来观看?”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眼神躲闪,不敢再看林峰。
一旁的阮明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
林峰也是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叶清涵会主动邀请他参加这种校园活动。这与他平日所处的世界截然不同,充满了书卷气和青春的仪式感。
他看着眼前这个羞涩却鼓足勇气的女孩,她眼中的期待纯粹而干净,与他平日接触的那些充满了贪婪、恐惧和算计的眼神天差地别。这种纯粹的邀请,竟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拒绝?似乎有些不近人情,毕竟自己之前多次邀请叶清涵,对方都欣然答应,而且……他内心深处,或许也有一丝好奇,想去见识见识。
答应?他又觉得自己与那种场合格格不入,他这位“洪安社坐馆”出现在港大的毕业晚会上,怎么看都显得有些荒谬。
短暂的沉默让叶清涵更加不安,她连忙补充道:“如果……如果你没空就算了,没关系的,我只是……”
“好啊。”林峰打断了她的话,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却比平时温和许多的笑容,“具体时间和地点?我一定到。”
叶清涵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就在下周五晚上,港大大礼堂!”
“嗯,记住了。”林峰点点头。
“太好了!”叶清涵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纯净而明媚,驱散了她眉宇间惯有的淡淡忧郁。她又小声和林峰确认了细节之后便回到舞台重新开始弹奏。
阮明月凑了过来,语气酸溜溜的:“哇,峰哥,魅力不小哦!我们港大的才女校花都亲自邀请你去参加毕业晚会了!要不要我帮你选套帅气的西装啊?”
林峰瞥了她一眼,把喝光的空杯子递过去,淡淡道:“柠檬水谢谢。”
阮明月哼了一声,扭身去倒水,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偏心……”
林峰摇了摇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他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街道,又看了看酒吧内柔和灯光下轻声弹唱的叶清涵和假装生气实则偷偷看他的阮明月。
江湖的纷扰似乎暂时被隔绝在了这间小小的酒吧之外。这里只有柠檬水的清爽、吉他的悠扬和少女心思难辨的弦外之音。
下周五的港大毕业晚会么?他似乎,也有点期待了。这感觉,对他而言,很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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