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岭殿内,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罗烈单膝跪在祭坛中央,玄铁巨斧深深劈入地面裂痕。他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吐纳都带出滚烫的白气,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的杨少白,瞳孔深处仿佛有熔岩在翻涌。
“杨…少…白…”他的声音像是从沙砾中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方才那场混战在他身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最重的一处在左肩,琵琶骨几乎被砸碎,此刻正汩汩冒着黑血。可怖的是,那流出的血液并非鲜红,而是粘稠的墨色,滴落在地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
这不是寻常伤势,是诅咒入骨的征兆。
杨少白的情况同样不妙。他倚着一尊残破的石俑,脸色苍白如纸。为了避开罗烈那记开山裂石的横扫,他强行催动“星移步”极限,此刻脏腑如同火烧,喉头不断涌上腥甜。更麻烦的是右臂,为了格挡一名卸岭力士偷袭的链锤,臂骨已然开裂,此刻软软垂在身侧,仅靠左手捏着三枚色泽暗淡的铜钱。
他看着罗烈,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他们相识十余载,一同下过无数凶险墓穴,罗烈替他挡过的致命伤不下五指之数。如今,却要生死相搏。
“老罗,醒醒!”杨少白声音沙哑,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你看清楚!是我!”
回应他的,是罗烈野兽般的低吼和再次扬起的巨斧。那斧刃上缭绕的黑气更盛,隐隐凝聚成一张扭曲的鬼面。
殿内其他幸存的卸岭力士们远远围着,无人再敢上前。地上躺着七八具尸体,都是之前试图阻拦罗烈而被狂暴状态下的他顺手劈杀的。血泊蔓延,浸湿了古老地砖上模糊的铭文。力士们脸上混杂着恐惧、愤怒和茫然。一部分人死死盯着罗烈,拳头攥得发白,那是看着自家少主沦为怪物的痛苦;另一部分人则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扫视着杨少白,以及不远处仍在与幻象抗争的苏离和苦苦支撑的陈启。祖辈流传下来的对其他三门的猜忌和宿怨,在此刻被血腥和恐惧无限放大。
“都是他们!若不是他们闯进来,少主怎会变成这样!”一个年轻力士红着眼睛低吼,手中的钢刀指向杨少白。
“对!杀了这些外人,说不定诅咒就解了!”有人附和着,躁动的情绪在残余的力士中蔓延。
陈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沉到了谷底。他此刻正半跪在苏离身旁,左臂衣袖尽碎,露出下方皮肤。那青黑色的诅咒纹路已如活物般爬满了整条手臂,并向肩颈蔓延,所过之处皮肤冰凉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扎。他必须耗费大量心神运转家传心法,才能勉强延缓这诅咒侵蚀心脉的速度。
他的右手则紧按在苏离后背灵台穴上,渡过去一丝微弱的真气。苏离盘坐在地,双目紧闭,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满是冷汗。那方祖传龟甲被她紧紧抱在怀中,原本温润的翠绿色光芒此刻极不稳定,时而明亮如盛夏绿叶,时而又黯淡如风中残烛,映得她脸上光影变幻,仿佛正与无形之物激烈抗争。
“苏离!守住灵台!那都是幻象!”陈启低喝,声音因竭力压制诅咒而有些发颤。他能感觉到苏离体内气机混乱,显然正深陷于诅咒引动的可怕心魔之中。
就在这时,破空声袭来!一名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卸岭力士,趁着陈启无暇他顾,掷出了手中的短矛,直取苏离心口!
陈启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右掌一拍地面,身形硬生生横移半尺,用后背硬接了这一矛!
“噗!”
矛尖入肉,虽未伤及内脏,却带来钻心剧痛。陈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他不能躲,苏离正在关键时刻,一旦中断,很可能心神失守,万劫不复。
“找死!”他眼中寒光一闪,头也未回,反手掷出一直扣在指间的斩魂刀刀鞘。刀鞘化作一道乌光,精准地击中那名力士的胸口,将其击飞数丈,倒地不起。
这一下震慑了其他蠢蠢欲动的力士,但也让陈启的气息一阵紊乱,左臂的诅咒纹路猛地向上窜了一寸,冰寒刺骨的感觉直冲头顶,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另一边,杨少白的处境愈发凶险。罗烈的攻击毫无章法,却势大力沉,每一斧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杨少白只能凭借精妙步法不断闪避,在地面留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他左手不断弹出手中的铜钱,并非攻击罗烈,而是打在周围的地面、石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在布阵!利用卸岭殿本身的格局和残存的器物,布下一个简易的“乱五行迷踪阵”。这阵法没什么杀伤力,却能极大干扰被困者的方向和感知。
果然,罗烈接下来的几斧明显出现了偏差,斧风擦着杨少白的衣角掠过,将身后的石壁劈出蛛网般的裂痕。他发出一声焦躁的怒吼,攻击更加狂乱。
杨少白趁机喘息,目光飞快地扫过全场。他在观察,寻找诅咒的规律。他发现,罗烈身上的黑气并非恒定不变,每当祭坛四角那几盏长明灯火焰跳动变绿时,他眼中的血色就更浓一分,攻击也更具毁灭性。
“灯…是那些灯在作祟!”杨少白心中凛然。但他此刻被罗烈死死缠住,根本无法靠近祭坛四角。
就在这时,苏离怀中的龟甲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光芒,将她和陈启一同笼罩。光芒中,苏离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片清明,却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悲伤,仿佛刚刚看尽了世间最残酷的景象。
“陈大哥…我看到了…”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决然,“诅咒的根源…不在罗烈身上,在…在祭坛下面!是‘血煞地脉’!”
陈启闻言,心中巨震。血煞地脉!那是古籍中记载的极凶之地,需以无数生灵鲜血浇灌方能形成,能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恶念和杀孽!
他瞬间明白了。卸岭谷这座祭坛,恐怕就是建在一条血煞地脉之上!那诅咒并非单纯针对他们,而是激活了地脉的凶性,并将罗烈这位身负卸岭血脉、杀孽最重的人,变成了一个引子和放大器!
必须切断地脉与祭坛的联系!否则所有人都会在无尽的厮杀中流尽鲜血,成为滋养这凶地的养料!
陈启看向仍在疯狂攻击杨少白的罗烈,又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卸岭力士,最后目光落在苏离苍白的脸上和杨少白不断闪避的身影上。
他知道,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这九死一生的混乱之中。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左臂冰寒和后背剧痛,缓缓站直了身体。斩魂刀,发出细微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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