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着一脸决绝的江川，又看了看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和期盼的林可儿，一时间也有些懵。
她在这个地方开店十几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像江川这么邪乎的，还是头一回。
拿全部身家，就为了让一个洗碗工唱首歌？
这人不是疯子，就是个绝顶的骗子。
可他图什么呢？图她店里这个瘦得跟豆芽菜似的黄毛丫头？
“唱……唱了这钱真给我？”老板娘指着江川手机上的余额，还是有些不信。
“真给你。”江川点头，语气不容置疑，“无论好坏，都给你。就当是……占用了你们时间的补偿。”
三百五十块，对江川来说是全部，但对一个生意还不错的麻辣烫店老板来说，也就是一天的零头。
可这事儿透着一股邪性，勾起了老板娘的好奇心。
她又打量了一下林可儿。这丫头是半年前自己从老家带出来的，父母走得早，跟着奶奶长大，人老实，手脚也麻利，就是胆子太小，跟陌生人说句话都脸红。
会唱歌？她怎么从来没听过？
“行！”老板娘一拍大腿，像是下了决心，“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儿，你想唱就唱！唱得不好听，我老婆子帮你骂走这个神经病！”
得到了老板娘的许可，林可儿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一点。
江川也松了口气，他知道，最关键的一步已经迈出去了。
他对着直播间说：“各位，接下来，请安静地听。”
直播间里，因为刚才那场“豪赌”，人气非但没有下降，反而开始缓慢回升，从十几个人，又涨回了三四十。
所有人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等着看江-川怎么收场。
“来了来了，大型社死现场即将上演！”
“前排出售瓜子花生矿泉水，看主播被打脸。”
王皓的弹幕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优越感：【江川，我已经准备好录屏了，这可是你自取其辱的证据，明天我一定让全公司的人都好好欣赏一下。】
江川直接无视。
他看着林可儿，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说：“别紧张，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你最熟悉的，你最喜欢的，都可以。忘了周围的一切，就当是唱给自己听。”
林可儿点点头，双手紧张地绞着自己的衣角。
周围吃饭的客人也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整个小店，连同直播间里，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那个瘦弱的洗碗女孩开口。
林可儿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抖。
她想起了远在老家的奶奶，想起了去世的父母，想起了这半年来在城市里受的委屈和孤独。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定格在了江川那双执着而又充满信任的眼睛上。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中自己。
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是有天赋的。
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她，赌上一切。
一股莫名的勇气从心底涌起。
她微张薄唇，没有伴奏，没有话筒，一道空灵纯净的歌声，就这么轻轻地飘了出来。
“微风吹拂着脸庞，
星光洒落在肩上，
迷路的孩子啊，
是否还在彷徨……”
那是一首江川从未听过的民谣，曲调简单，歌词质朴。
但在林可儿开口的第一个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正在划拳喝酒的壮汉，停下了举杯的动作。
正在大声抱怨上菜慢的情侣，忘记了说话。
正在埋头苦吃的食客，放下了筷子。
老板娘那张原本写满怀疑和不屑的脸，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来源，呆呆地看向那个站在水槽边的女孩。
她的声音，干净得像山巅的初雪，清澈得像林间的溪流，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像薄雾笼罩的月光。
没有华丽的技巧，没有刻意的炫技，只有最纯粹的情感，通过最纯粹的声音，缓缓流淌出来。
那歌声里有孤单，有迷茫，有对未来的期盼，也有对过往的怀念。
每一个音符，都像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拂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尖，勾起了他们内心深处最柔软、最不愿被人触碰的情感。
有人想起了自己年轻时未完成的梦想。
有人想起了远在家乡的父母。
有人想起了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
一个正在吃面的中年男人，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
直播间里，那原本疯狂滚动的弹幕，在林可儿开口的刹那，停滞了。
整整十秒钟，没有任何一条弹幕飘过。
四十多个观众，仿佛集体掉线了一样。
直到那句“是否还在彷徨”唱完，弹幕才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井喷而出！
【！！！！！！！！！！】
【卧槽！！！！！！！！】
【我……我的天……我听到了什么？】
【这是人能发出的声音吗？这是天使吧？！】
【头皮发麻！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跪了……我真的跪了……主播，我对不起，我给你道歉！】
【这他妈是洗碗工？你告诉我这是洗碗工？？？】
弹幕彻底疯了。
之前所有的嘲讽、质疑、不屑，在这一刻，被这天籁般的歌声击得粉碎。
王皓的账号，Id“皓月当空”，也彻底没了动静。
江川相信，电话那头的王皓，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林可儿依旧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别害怕，别放弃，
总会有一束光，
为你照亮前路的方向。”
歌声进入了尾声，像一缕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和忧伤，给人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和力量。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整个麻辣烫店依旧鸦雀无声。
林可儿缓缓睁开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一张张呆滞的脸。
她唱完了。
唱得……不好吗？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
她求助似的看向江川，眼神里充满了忐忑。
江川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欣赏。
啪。
啪啪。
啪啪啪啪……
不知是谁第一个带头，店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随即，掌声越来越热烈，最后，变成了雷鸣般的喝彩！
“好！唱得太好了！”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是哪个音乐学院的？”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食客们激动地喊着，看向林可儿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惊艳。
老板娘也从呆滞中回过神来，她张着嘴，看着自己这个平时默不作声的洗碗工，感觉像在做梦。
这……这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林可儿吗？
这声音……简直比电视上那些大明星唱得还好听！
而此刻，江川的直播间，已经彻底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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