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中心里，丁伟的嚎叫声震得天花板都在往下掉灰。
李云龙被他死死抱住大腿，想一脚踹开，又怕真伤了这老战友，一张脸憋成了紫红色，又气又想笑。
“滚蛋！丁伟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堂堂新二团团长，跟个没见过女人的光棍一样，撒开！”
“不撒！”丁伟抱得更紧，把满是硝烟和汗水的脸在李云龙崭新的裤子上使劲蹭，“老李，你个没良心的！发了这种通天的财，把兄弟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不管，今天不匀给老子两个营的家伙事儿，我就吊死在你这指挥部门口！”
赵刚在一旁看得眼角狂跳。
他想上去维持纪律，可看着这俩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战友毫无顾忌地胡闹，那股子纯粹的战友情，又让他觉得自己的任何劝阻都显得多余。
这叫什么事啊！
林凡却看得津津有味，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这种野蛮生长的活力，正是这支部队最珍贵的东西。
李云龙连哄带骂，最后拍板先给他一个连的56半，再搭上五门全新的82毫米迫击炮，丁伟才算抹了把脸，一步三回头地松开了手。
可他那双眼珠子，依旧像饿了十天的狼，在指挥中心里四处扫荡，看什么都想顺走。
“老李，你这……这到底是什么名堂？德国人的遗产？不对啊，德国人的玩意儿我也见过，没这么邪乎！”丁伟指着那张巨大的全息战术地图，喉结滚动，满脸都是被颠覆认知的震撼。
李云龙得意地一挺胸膛，刚要开口吹嘘，就被赵刚一道凌厉的眼风给噎了回去。
“丁团长，这是我们团的最高机密。”赵刚上前一步，语气温和但坚定，“旅长有令，不得外传。”
丁伟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用力挠了挠头，嘿嘿一笑。
“懂，规矩我懂。”
可他心里的惊涛骇浪，却怎么也平息不下来。
新一团，已经彻底变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庞然大物。
李云龙这狗日的，怕不是真把神仙的老窝给捅穿了！
……
与此同时，晋绥军，358团团部。
空气凝重得像灌满了铅。
楚云飞端坐沙盘前，一言不发，只有指节在沙盘边缘无意识地轻轻敲击。
他面前，站着三名神情恍惚的军官，他们是358团最精锐的斥候，此刻却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再说一次。”
楚云飞的声音很轻，却让三名斥候的身体绷得更紧。
“你们，看到了什么？”
为首的少尉军官猛地咽下一口唾沫，声音干涩。
“报告团座……我们……我们在苍云岭外围，目击了一场……演习。”
“演习？”
“是！”少尉似乎想通过提高音量来获取勇气，“起初，我们以为是日军的甲级师团在秘密集训……因为那场面，太……太恐怖了！”
“几十辆黑色的钢铁怪物，我们从没见过，速度比马还快，排成锋利的楔形，卷着黄龙从山谷里冲出来！它们一边冲锋一边开火，那喷吐的火舌……比我们全营的捷克式加起来都密集！”
另一名中尉颤声补充：“还有炮！团座，是炮群！我们没法靠近，但从爆炸的覆盖范围和声音判断，至少是一个重炮营！一轮齐射，对面整个山头都被削平了！我们趴在两里地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
斥候们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的画面，让指挥部里所有军官的脸色一片惨白。
一个拥有数十辆快速机动装甲单位和重炮营的部队？
这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不是一个团，甚至不是一个师的火力！就算是日军最精锐的常设师团，也未必能拉出这么奢侈的家当！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楚云飞追问，敲击的指节停了下来。
“看……看清了。”少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极致的荒谬感，“他们……他们戴的是八角帽……穿的是灰色军装……”
轰！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大脑都像是被重锤砸中！
“不可能！”
“八路？他们哪来的重炮营？”
“一定是看错了！共军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哪来的装甲单位！”
楚云飞没有理会手下的哗然，他只是死死盯着沙盘上，那枚刻着“新一团”的木质棋子。
许久，他抬起手，示意斥候退下。
指挥部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楚云飞缓缓伸出手，将那枚写着“李云龙”的木质棋子，从沙盘上拿了起来。
他凝视了片刻，然后从旁边一个特制的盒子里，取出了一块沉甸甸的、代表着“重装甲集群”的纯黑色铁块。
“咔。”
他将这块冰冷的铁块，重重地按在了苍云岭的位置上。
“传我命令。”楚云飞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即刻起，将苍云岭地区威胁等级，提升至最高。任何部队，未经我本人许可，严禁靠近苍云岭五十里范围。”
“另外……”他顿了顿，看向机要参谋，“以我个人的名义，给李云龙发一封密电。”
……
新一团指挥中心。
丁伟死皮赖脸地蹭完一顿午饭，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一个连的崭新装备和五门迫击炮，感恩戴德地走了。
李云龙嘴上骂骂咧咧，心里却比打了个大胜仗还舒坦。
“团长，358团楚云飞密电。”
通讯员递上译好的电报。
“楚云飞？”李云龙接过一看，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他娘的，这小子想干嘛？”李云龙把电报拍在桌上，“他说，愿意用十万发晋造7.92毫米子弹，再加五百支盘尼西林，换咱们五十支新枪！”
赵刚凑过来看了看，神情也变得凝重。
十万发子弹！
还有盘尼西林！那是能从阎王手里抢命的救命药！
这个价码，高得吓人！
“不能换！”李云龙想都没想就一口回绝，“咱们的宝贝，一根枪管都不能给外人！这要是让楚云飞学了去，以后在战场上拿这枪对付咱们，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爹？”
“我同意这笔交易。”
林凡平静的声音响起。
李云龙和赵刚都诧异地看向他。
“林总工，这……”
林凡走到桌前，拿起电报，眼神里是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
“团长，政委，这笔买卖，我们血赚。”
“第一，我们卖给他的，是56式半自动步枪。在我们的技术序列里，它属于即将被淘汰的初代产品。用淘汰品，换取我们目前急需且无法量产的顶级医疗资源和弹药储备，稳赚不赔。”
“第二，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林凡的手指在“十万发子弹”上点了点，“我们部队的弹药消耗速度是瞒不住的。有了这笔交易做掩护，我们就可以对外宣称弹药主要靠外购。这能极大地麻痹所有盯着我们的人，无论是鬼子，还是晋绥军。”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这能加深楚云飞的‘误判’。”林凡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会以为，我们的新枪也使用7.92毫米子弹。这样一来，他就算拿到了枪，也只会把精力放在仿制7.92口径的半自动武器上，永远也猜不到，我们拥有的是一条口径、技术、生产完全独立的完整军工体系。”
一箭三雕！
李云龙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只看到了眼前的五十支枪，林凡却已经看到了三步之外的战略全局。
赵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一笔简单的交易了，这是一次高明的战略欺骗！
“高！实在是高！”赵刚一拍手，“我同意林总工的意见！这笔买卖，做得！”
“他娘的……”李云龙挠了挠后脑勺，被这俩文化人绕得有点晕，但他听明白了，这事儿好处远大于坏处。
“行！那就换！告诉楚云飞，三天后，老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三天后，苍云岭外，无名山谷。
李云龙和楚云飞隔着十米，遥遥相望。
他们身后，警卫部队的手都按在腰间的枪柄上，空气里全是火药味。
“云龙兄，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楚云飞一身笔挺将校呢，风度翩翩。
“楚兄客气，你楚云飞的名字，在山西也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李云龙大大咧咧地回道。
寒暄过后，交易开始。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子弹和药品被抬了过来，赵刚亲自带人清点无误。
李云龙一挥手，张大彪立刻让人将五十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物抬了上来。
楚云飞的目光，瞬间被那油布包牢牢吸住。
他快步上前，亲自解开一个。
当那支通体黝黑，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步枪完整出现时，楚云飞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完美的流线型枪身，精巧的机械结构，恰到好处的重量……
这不是一支武器。
这是一件杀戮的艺术品！
他将枪托在手中，拉动枪栓，清脆悦耳的机簧声，像最动听的音乐。
“好枪！好枪啊！”楚云飞由衷地赞叹。
他像一个最挑剔的鉴宝师，手指抚过枪身的每一寸，感受着那超越这个时代的设计与工艺。
突然，他的指尖在枪托底部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微微一顿。
那里，似乎有一个镌刻上去的微小印记。
楚云飞眯起眼睛，凑近了仔细观察。
借着阳光，他看清了那个印记的模样。
那是一个由三个他不认识的字母，和一个闪电符号组成的，充满了神秘科幻感的徽记。
【mcV】
楚云飞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什么？
兵工厂的代号？
他搜刮尽自己的记忆，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兵工厂，都没有使用过如此奇特而充满力量感的徽记。
这个小小的发现，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心底，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战栗。
李云龙……
他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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