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衣那双如黑夜般深邃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欲言又止、表情纠结的陈星衍，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唔…你是想说，你现在这么怕我，完全是因为我老是‘直接读心’，让你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对吧？”
“呃……”陈星衍被直接点破心思，一时语塞。
“好啊。”凌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仿佛觉得这是个很合理的诉求。
她竟然真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
片刻之后，她重新睁开眼，眸子里多了一份“普通”的澄澈感。
“好啦，我把那个【单向读取】的小开关关掉了！”她笑吟吟地宣布，像个刚完成恶作剧又收手的孩子，“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像两个‘正常人类’一样聊天啦！放心哦，真的关掉了！不信你试试在心里偷偷骂我两句？”
她促狭地怂恿道，还俏皮地歪了歪头。
“嗯……凌衣…大人？”陈星衍对于“关掉”的说法依旧半信半疑，至于在心里骂她？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能…能告诉我您的身份和来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首先！”凌衣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表情认真得像是在宣布课堂纪律，“不要用敬语！ ‘您’来‘您’去的，显得我好像七老八十了似的！”
“其次！”她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带着点小不满，“不要用那种可怜巴巴、好像求我施舍一样的语气！我们这是在聊天，是邻里间的友好交流，懂不懂？”
“最后！”第三根手指竖起，她的表情瞬间又切换成了带着点狡黠的邻家姐姐模式，“不要叫我‘大人’！你可以直接叫我凌衣，或者……”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带着点小小的期待道：“叫我姐姐也可以哦～我可是很乐意有你这个弟弟的。”
“嗯……姐姐。”陈星衍有些别扭地吐出这个称呼，感觉脸颊有点发烫，“那…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您……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星灵族又是什么？”
“我啊，”凌衣夹起一块番茄，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地方。不过呢，不是你穿越过来这个‘地球’，是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地球哦。”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解释星灵族，“星灵族嘛，顾名思义，就是星球本身孕育出的意识体、灵魂，或者说……星球的化身？我就是那个地球的‘化身’啦。”
“姐姐我啊，还有一个你肯定觉得很熟悉、很亲切的身份哦。”她俏皮地冲陈星衍眨眨眼，带着点小小的得意，“我，就是地球本身！”
“地球啊……”陈星衍下意识地捏着下巴，思维有点飘，他问了个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他问了个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那……为什么不叫盖亚呢？”
“盖亚？”凌衣的表情瞬间变得极其古怪，像是听到了什么奇特的冷笑话，“你很喜欢希腊神话吗？”
她忍不住笑起来，然后才认真解释道：“‘凌衣’，这两个字指的是二进制里最基础的两个字符‘0’和‘1’。这个名字没有特定的地域文化色彩，纯粹而本质。盖亚？那是人类赋予大地的名字，代表的是你们的认知，而且还不是全体人类的认知。”
“这样啊……”陈星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眼神带着好奇和一丝小心翼翼的探寻，“那……姐姐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嗯……”凌衣放下筷子，托着腮，目光在陈星衍身上流转，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造物，“可爱的邻居小弟弟？嗯，很像那些小说里描述的主角模板人物？平时看着有点怂怂的但又挺可爱？还有嘛……”
她的眼神变得深邃了些。
“一个被某位难以想象其伟岸的‘伟大存在’眷顾、或者说‘选中’的幸运儿？”
“哦对了！”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筷子轻轻敲了敲自己带来的猫咪饭盒边缘——这个在陈星衍看来有点“没规矩”的动作让他眼皮又跳了一下——语气真诚地补充道，“做饭的手艺真的很棒！番茄炒蛋吃起来超爽口！”
“姐姐啊……”陈星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小声提醒道，“那个……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用筷子敲碗……”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点细枝末节显得很在意，这被触动的餐桌礼仪，似乎刻在他的骨子里。
“嗯哼？”凌衣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扬了扬下巴，笑嘻嘻地说，“我现在不就是到你家来‘要饭’了吗？敲敲碗，提醒你给姐姐多夹点菜，很应景啊！”
“这……这不一样啊……”陈星衍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感觉一阵无力，最终只能无奈地摆摆手，“算了算了……”
他决定问点更“硬核”的问题：“姐姐，能跟我讲讲你是怎么修炼到皇者境界的吗？还有，为什么要特意跑来蓝星……当个普通人？以及……”
他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关键：“皇者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的境界？”
“嗯……”凌衣沉吟了片刻，决定先回答最后一个问题，“皇者之上，被称为【大帝】。大帝之上，则是【超脱】。至于超脱之上是否还有境界……”
她摊了摊手，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向往与茫然。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或许是完全无法想象、无法描述的领域了。”
“至于为什么要来蓝星嘛，”她语气轻松起来，“小白龙不是都告诉你了吗？我来养老呀！”
“养老？”陈星衍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皇者……也会老吗？”
“当然不是身体上的衰老啦，”凌衣轻轻摇头，一缕发丝滑过她光洁的额头，“到了皇者境界，生命本身几乎就是永恒的了，与宇宙同寿也并非虚言。这里的‘老’，指的是心灵上的疲惫和沉寂。”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细微到难以捕捉的落寞：“当你拥有近乎无穷的力量，几乎无所不能，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看不清前方的路；当你体验过人间所有的悲欢离合、新奇古怪，所有的感官刺激都变得如同嚼蜡般寡淡无味……那种深入骨髓的空虚和迷茫，就会让你的心……不可避免地‘衰老’了。”
“看不清前路？可你不是知道大帝的境界存在吗？”陈星衍不解地问。
“知道是知道，”凌衣叹了口气，“但大帝之境，并非靠日积月累的苦修就能达到。它需要一种玄之又玄、可遇不可求的【道机】。那是一种本源规则的共鸣，一种顿悟的灵光一闪！抓住了，便能立地飞升，抓不住……”
她耸耸肩道：“就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在永恒的生命里空耗岁月。”
她再次看向陈星衍，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带着深深的、毫不掩饰的羡慕：
“知道吗，小星衍？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现在有清晰的目标，可以为了它去努力、去拼搏，而且你的努力是能真切看到回报的。”
“不像我，只能被动地等待着那虚无缥缈、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道机，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空旷和寂寥，什么也没留下。”
话题骤然变得沉重，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饭菜微弱的香气。
陈星衍感到一丝不自在，连忙咳嗽一声，试图转移话题：
“呃…姐姐，我还有个问题，关于我这身力量……我是说，它突然暴涨到星空五阶……”
“放心吧！”凌衣立刻打断了他的担忧，语气又恢复了轻快，甚至还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仿佛在嗅着什么无形的气息，“你身上的力量，虽然来源神秘且庞大，但都是被‘祂’小心翼翼地处理过、彻底无害化后才赋予你的！这也是我不敢随便欺负你的最主要原因哦～”
她夸张地缩了缩脖子，做了个“怕怕”的表情：
“祂对你可真是偏心得没边了！万一我惹你不高兴，被祂知道了，下场亲自来打我怎么办？我可打不过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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