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略显陈旧的街道上。
少年慢悠悠地走着，目光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熟悉的街景，心中却有一种奇特的疏离感。
距离高考只剩下最后三天了，他特意将这段时间留给了蓝星。
此刻，他正走在去往武校的路上。
说来有趣，虽然他一直控制着纳米防护服拟态成校服的模样，但从穿越到现在，他真正待在学校的时间几乎是零。
以至于出门前的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间的愣神，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换上校服，随后才哑然失笑，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穿的就是校服。
“阿叔，早上好啊！”少年笑眯眯地和门卫打了个招呼，将学生证递给一位中年保安。
保安略显陌生地打量了他一眼，又拿着学生证对照。
确认身份无误，放行，少年缓缓走入校门。
一进校园，一道熟悉的身影就从面前快步掠过。
定睛一看，那竟是自己的同桌。
原本宽阔的操场上，支起了许多蓝色帐篷。
不少学生正在排队等候，也有些人从中走出。
那些走出来的学生神情各异：有的满脸喜悦，有的一言不发，还有些垂头丧气，难掩失落。
这让陈星衍不禁好奇：都快高考了，还有什么特别项目？
他目光一扫，注意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便凑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对方先是神情一凝，待看清少年的面容后，立刻露出恭敬的神色。
“陈……”
“嘘！”少年摇摇头，指了指正在排队的学生，示意他不要声张。
这人正是二十七天前，武巡司封锁街道抓捕兽神教邪教徒时，拿着仪器准备给陈星衍做检查却被武登封拦下的武官。（第十一章）
两人也算有一面之缘。
“你们怎么在这儿？这是在做什么？”少年凑近武官，压低声音问道。
“陈……嗯，同学，他们在进行特殊招录。”
“特殊招录？”少年挑眉，面露疑惑。
“是的，一些武道天赋较好的学生会提前和武府的招录员面试。只要武考成绩达到标准，他们就会被直接录取，免去后续流程。”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这个解释不仅没消除少年的困惑，反而让他更加不解，“等武考成绩出来直接录取不就行了？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
“这……”武官露出尴尬的神色，显然其中的内情不是他能随意透露的。
“因为……圣血派。”
陈星衍闻声转头，发现自己的同桌不知何时已站在身旁。
看着少年，同桌的眼神复杂。
“圣血派？”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更让少年好奇的是同桌的状态。
他身上残留着气血冲关的痕迹，却又没有真正进入锻脏境，仿佛在突破过程中被人强行压制了下来。
“没错，圣血派。”一旁的武官像是下定了决心，开始讲述起来。
之前说过，兽神教通过注射兽血来强化自身，但这种方法会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死亡率极高，而且兽血中的凶性会侵蚀理智，让人智商下降，甚至变成披着人皮的异兽。
那么，既然兽血可以，人血是否也行呢？
答案是肯定的。
通过特殊方法萃取，可以将武者的血液结晶制成合剂，用以强化自身，而且没有兽血的副作用。
这种方法并非没有瓶颈，但瓶颈很高，直到武圣阶段才会失效。
这也让圣血派成为了联邦的座上宾。
原因无他，这种方法通过牺牲大量低阶武者，可以稳定地制造出武圣强者，而且成果可复现。
“虽然需要大量低阶武者，但这些武者的价值又怎能与武圣相提并论……”武官苦笑道，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显然，他亲眼见证过圣血派的恶行。
与兽神教类似，作为耗材的低阶武者自然是天赋越强越好。
天赋越强，萃取出的气血精华就越发珍贵。
“所以……他们把目光盯上了我们……”一直沉默的同桌也开口了。
他看了一眼武官，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如果天赋极佳，可能在展露天赋时就会被联邦保护起来。
如果天赋太差，圣血派也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最痛苦的，是那些天赋异于常人却又不到万里挑一程度的学生。
这些学生天赋尚可，未来有望成为换血甚至气海境的武者，但他们毕竟还没有成长起来。
在制造武圣这个诱人的目标面前，这些中上资质的学生显得无足轻重。
于是，为了避免被圣血派盯上，这些学生选择了……
“压级。”眺望着帐篷前的长队，同桌的目光闪烁，表情阴晴不定。
少年沉默了。
他知道联邦存在阴暗面，但对学生，特别是即将高考的学生下手，还是让这个从地球穿越而来的他感到难以置信。
“这么说，武考排名，岂不是成了圣血派的……菜单？”这话语像是在开玩笑，但其中的意味却沉重得令人窒息。
“是啊……”同桌轻轻点头，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但其实，我们已经足够幸运了……”
圣血派的内幕并非所有学生都知道。
只有公立武校才有资格了解真相，甚至能请动武府的人越过程序，为可能在高考中出彩的学生提供一点微不足道的保护。
因为武府至少都有一位武圣坐镇，在势力上并不惧怕圣血派。
圣血派也不会冒着触怒武府的风险抓走他们内定的学生。
但在此之前，这些学生必须压级，甚至不惜破坏自己的修炼进程。
有不少资质中上的小天才在这个过程中损害了武道根基，再也无法寸进。
但正如同桌所说，这已经足够幸运了。
那些私立武校的学生不知道这个内幕，怀揣着改变人生的热情参加高考，最终却成了他人的……盘中餐。
陈星衍听着，原本还算和煦的表情已经变得冷若冰霜。
身旁的同桌叹了口气，然后向少年深深鞠了一躬。
“陈同学，哥哥告诉我，您是武圣，对吧？”同桌说着，眼神中有难掩的羡慕，也有一丝哀伤。
“您应该在联邦说得上话……”同桌低沉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哀求，“我在这里恳请您，让联邦看一看我们吧，至少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提前接触武府的机会，让我们在压级上浪费的时间能少一些……”
“我们只是想要继续修炼，想要保护人类，想要守护这片生养我们的地方，所以，我们不想把武道根基败坏在无谓的内耗上……”
说着，同桌的膝盖一弯，想要跪下，却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托住。
“……我知道了。”少年沙哑地说道。
一旁，武官默默松了口气。
同桌口中的哥哥就是他。
这番话虽然出自弟弟之口，但何尝不是他的肺腑之言。
看着这对兄弟，少年微微抿唇。
武官的情报已经过时了。
他并不知道，被他当作武圣的少年，在联邦中显圣的身份是立于人类武道顶点的天人。
对联邦来说，这已经不是“说得上话”的程度，而是联邦必须围绕着他的意志运转。
但这无关紧要。
少年只知道，自己看到了联邦的阴暗面，就像看到了隐藏在衣橱中的臭虫。
既然让自己不适，那就随手拍死！
“圣血派……”少年眺望天空，语气森寒。
不可否认，在凶兽肆虐的末世，这一势力确实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提供了一个稳定制造武圣的方法。
但现在，他来了。
蓝星的凶兽已被荡清，人类再也不需要通过这种极端手段来培养武圣。
或许联邦因为各种内部原因，或者顾于情面，不好对圣血派动手。
但他不一样……
“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当。”少年轻声说着，话语间杀气腾腾。
“一个茹毛饮血的教派，已经没有留在世界上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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