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鲁鲁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为这只是死亡前最后的幻觉。
天明点了点头,看着他那副活见鬼的模样,忍不住一摊手调侃道:
“对~就是我。”
“怎么?看见我很意外吗?”
“唉…你身上原来的那身衣服上全是雪,我给你换下来了。”
他故意打了个哆嗦,一脸不堪回首的表情。
“幸好这次你醒的晚,没在我脱你衣服的时候醒…不然又尴尬了。”
“上次在樱花镇就够丢人的了,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希鲁鲁克:“……”
他瞬间想起了当年在樱花树下,自己抱着人家大腿哭得稀里哗啦,裤子还湿了一片、以及在旅馆里的社死场面……
老脸一红,希鲁鲁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端详着面前的高大男子——确认了,这股嘴贫劲儿,绝对是本人没错了!
天明看他那窘迫的样子,哈哈一笑,站起身来。
“行了,别缩在床角了,你都快饿成人干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旁边的桌子前,然后端过来一个巨大的搪瓷洗脸盆。
盆里,是满满一盆热气腾腾的肉粥,香气四溢。
天明把洗脸盆“哐”地一声放在希鲁鲁克面前的床铺上,递给他一个大勺子。
“吃吧,刚给你熬的。别客气,管够!”
希鲁鲁克看着眼前这盆比自己脑袋还大的粥,整个人都傻了。
用盆子盛粥?这是个什么操作?!
况且希鲁鲁克此时觉得,这盆子看起来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眼熟……
仔细回忆了一下,他瞳孔骤然收缩!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这不是我每天晚上用来泡脚的盆子吗?!”
“真该死,上次泡完脚之后忘把盆子从厨房拿出来了。”
希鲁鲁克短暂沉默了几秒,心里哭笑不得……
不知为何,那股熟悉的、混杂着荒诞与温暖的感觉,让他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谢谢天明先生!!!”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拿起勺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滚烫的肉粥滑入胃里,驱散了最后的寒意,也带来了几分力气。
天明就那么坐在一旁点了根烟,笑吟吟地看着他吃。
“虽然我知道我做的很好吃,但我还是建议你慢点吃……”
“别跟个公猪拱白菜一样。”
“话说回来…你家这盆子是你平时用来腌酸菜的吗?感觉里面一股老坛酸菜味。”
“所以我特意用它来盛粥,连佐料都不需要怎么放!”
说到此,天明一手掐着烟、另一只手扶着自己头上的草帽,还好奇的将头向前探了探:
“哎,咋样~味道带派不?!”
“嘿嘿,为了纪念我们久违的重逢,我还特意给这碗粥取了一个有象征意义的名字,就叫——明日方粥!!!”
“你觉得怎么样?”
希鲁鲁克抽空给天明竖了个大拇指,对这碗粥的味道赞不绝口。
狼吞虎咽之间,一盆粥很快见了底。
“哈~爽!!!”
希鲁鲁克放下洗脸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彻底活了过来。
他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天明,后者也同样盯着他。
面前的年轻人,比希鲁鲁克上一次见到时,实在成熟了太多,变化也太大。
那张曾经青涩的脸庞,如今也有被风霜刻下痕迹,眉宇间是一种历经千帆后的沉稳与从容。
最让希鲁鲁克注意的是,年轻人那原本棕黑的瞳孔,不知何时起,竟泛着一层不寻常的紫色幽光。
嘴角与下巴新生的胡茬,更为他添了几分沧桑和憔悴……
虽然他变了挺多,但希鲁鲁克觉得天明和多年前一样——未曾有太大的改变。
天明见希鲁鲁克半天不说话,就这么打量着自己…他嘚瑟一挑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咋样?最近考虑走走硬汉路线……”
“这胡子留的帅吧,有没有那种海上豪杰的感觉?!”
希鲁鲁克没搭理天明自吹自擂,积攒了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天明先生!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有太多的话想说,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我做到了!”
最终,他只是哽咽着说出了这四个字。
天明见希鲁鲁克没回答自己之前的话题…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我听说了。”天明翘起二郎腿,一副我很欣慰的模样,“伟大的医生,全村的救命恩人。”
“啧,你小子可以啊,名声都传到我耳朵里了。”
希鲁鲁克激动地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自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您说的话!是被人遗忘的时候,人才会真的死去!”
“我不想就那么窝囊地死去!我想被人记住!我想让这个国家的人,都记住我希鲁鲁克!”
他的双眼放光,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您治好了我的病,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不能浪费它!”
“所以,我回到了这里,回到了磁鼓国!我要当一个医生,一个真正的医生!”
“我要用我的医术,去救治所有被病痛折磨的人!”
天明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杂着骄傲与感慨的神情。
这老小子……
真的把那句话,当成了毕生的信念去践行。
而且,他还真的做到了。
从一个为了活命不择手段的小偷,变成了一个为了拯救他人不顾自己性命的医生。
何其荒谬,又何其伟大……
天明看着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样子,心中那份自豪感简直要溢出来了。
“不愧是我天某人点化的弟子!”
“这觉悟,这格局,随我!”
心里这样想着,但面子上还是得维持一下逼格。
现实中的天明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想要翘尾巴的冲动,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咳咳……”
“不错,有长进。”
“不过光有梦想可不够,还需要继续努力啊。”
希鲁鲁克的老脸又是一红。
“我…我一直在学习!我把您给我的那些钱,全都用来买医书了!我发誓,我对待患者都是很认真的!”
“嗯…除了偶尔会不小心把泻药搞错,当成止泻药开给本来就拉肚子的人。”
“最后…差点没把他们拉死。”
天明哭笑不得……
他捂着脸暗自感慨,这小子算是学到自己的精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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