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外的战斗，结束得比预想中更快，更突兀。
当那支打着“司马”旗号、气势汹汹扑来的魏军，与蜀军前锋狠狠撞在一起时，陈到立马于中军望楼，眉头微蹙。
“不对。”
他低语。
魏军的冲锋看似凶猛，但阵型散乱，更像是绝望下的孤注一掷，而非有组织的决战。
而且，数量远少于预期。
他立刻下令：
“传令前军，稳住阵脚，试探性反击。白毦兵左右两翼迂回，截断其退路！元戎营压上，弩箭覆盖！”
“喏！”
命令迅速执行。
蜀军最初的骚动很快平息，如同磐石般顶住了魏军的冲击浪潮。
随即，白色的幽灵出现在战场侧翼，精钢刀锋轻易撕裂了魏军单薄的掩护。
元戎连弩的齐射，更是如同死亡的冰雹，成片地收割着生命。
三千死士，纵然抱定必死之心，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精妙的战术打击下，也迅速崩溃。
不到一个时辰，喊杀声便稀落下来。
战场中央，只剩下倒伏的旌旗、残缺的尸骸，以及跪地乞降的俘虏。
“大将军，阵斩敌酋司马师！俘获敌军两千余！”
副将兴奋地前来禀报。
陈到却脸色一沉：
“司马师？那司马懿何在？”
他亲自策马来到阵前，查看那具穿着司马师铠甲、面容却被兵刃毁得模糊不清的尸首。
又提审了几名被俘的魏军低级军官。
答案很快拼凑出来。
“金蝉脱壳……”
陈到眼中寒光迸射，立刻拨转马头，冲向中军大帐。
“丞相！司马懿跑了！东门出来的只是弃子！”
诸葛亮闻报，手中羽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化为决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羽扇抬起，直指前方那座仿佛在晨曦中颤抖的巨城。
“司马懿既去，长安已失其魂！传令全军——总攻！”
“目标，长安！今日午时，我要在未央宫前，犒赏三军！”
“喏！”
传令兵嘶哑着喉咙，将这道饱含力量与荣耀的命令，传遍四野！
刹那间，战争的旋律陡然拔高至顶峰！
北、西、南三面，蓄势已久的蜀军，如同沉睡的巨龙骤然苏醒！
“放！”
“轰！轰轰轰——！”
数十架霹雳炮再次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
这一次，不再是骚扰，不再是佯攻！
巨大的“破阵子”火药罐，如同陨星般，带着毁灭的啸音，精准地砸向早已标定的城墙薄弱点、城门楼、以及城内疑似指挥所和粮仓的位置！
长安城头，火光接连冲天而起，浓烟滚滚，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巨大的爆炸声连成一片，仿佛天穹都在颤抖！
与此同时，战鼓声如同雷鸣，响彻云霄！
“大汉！万胜！”
如潮的呐喊声中，无数云梯、井阑、冲车，在元戎营连弩的密集箭雨掩护下，如同移动的森林，向着城墙汹涌推进！
白毦兵的身影，如同白色的利刃，穿插在进攻的浪潮中，专挑守军混乱、防御薄弱处，凭借飞钩利刃，迅猛攀城！
长安城内，已是一片末日景象。
主心骨司马懿的悄然离去，如同抽走了支撑大厦的最后支柱。
尽管郭淮等人竭力弹压，但“太傅已逃”的消息，还是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开来。
军心，瞬间土崩瓦解！
城外是地狱般的轰击和无穷无尽的敌人，城内是指挥失灵、各自为战的混乱。
许多地段，魏军士卒甚至放弃了抵抗，惊恐地蜷缩在垛口后，或干脆丢弃兵器，向城内逃窜。
将领的呵斥与命令，淹没在爆炸声和喊杀声中，显得苍白无力。
“顶住！给我顶住！”
郭淮挥剑怒吼，亲手斩杀了两名溃逃的士卒，却无法阻止更多人的崩溃。
他看着城外如蚂蚁般攀附而上、又如潮水般涌来的蜀军，看着那不断在火光中崩塌的城墙段落，脸上露出了绝望的惨笑。
“天意……如此吗？”
他知道，守不住了。
无论如何，都守不住了。
午时将至。
伴随着一声尤其剧烈的爆炸，长安南门的一段城墙，在承受了数十次集中轰击后，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坍塌，露出一个数丈宽的巨大缺口！
“城破了！”
“南城破了！”
惊恐的尖叫如同丧钟，敲响在每一个守军心头。
早已等候在外的蜀军重甲士，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处汹涌而入！
紧接着，西面、北面，也相继被突破！
白色的白毦兵旗帜，如同胜利的标杆，率先插上了多处城楼！
郭淮长叹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剑。
他知道，再抵抗下去，除了让这座古城和剩余的将士化为齑粉，毫无意义。
“传令……开城……投降吧。”
沉重的长安东门，在无数双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被缓缓推开。
幸存的魏军士卒，垂头丧气地走出城门，将兵器堆放在指定的空地上，如同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城头之上，残存的魏字旗帜被扯下，扔下城墙。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崭新而鲜艳的“章武”汉字大旗，被一名白毦兵锐士，用力插上了长安城楼的最高处！
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舒展的身姿，仿佛在向天地宣告一个时代的回归。
阳光刺破硝烟，恰好洒在那面旗帜上，将其染成一片耀眼的金色。
诸葛亮与陈到，在众将簇拥下，策马缓缓通过洞开的城门，踏入这座暌违数十年的汉家旧都。
街道两旁，是惶恐跪伏的魏国降卒和胆怯窥视的长安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历史尘埃的味道。
诸葛亮抬头，望向远处未央宫巍峨的轮廓，久久不语。
陈到按剑护卫在侧，玄甲上沾染着征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丞相，长安，光复了。”
诸葛亮缓缓点头，羽扇轻抚胸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更多的却是沉甸甸的释然与新的责任。
“是啊，光复了。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章武的旗帜，终于在长安城头飘扬。
这座四百年的汉家旧都，历经劫波，再次沐浴在了“汉”字的荣光之下。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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