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凝固了。
那句“礼太重了”,像一粒投入寒潭的石子,没有激起惊涛骇浪,却让那份死寂的平静,荡开了一圈圈无声的、冰冷的涟漪。
跟在远处的春儿和影一,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他们听不清主子们在说什么,却能感觉到那片梅林之下的气压,骤然沉了下去。
萧夜澜终于动了。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操纵着轮椅,缓缓转了个身,正对着柳惊鸿。清晨的光线还很柔和,斜斜地打在他的侧脸上,将他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浅淡的阴影。他那张俊美得近乎病态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
那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审视,不带任何情绪,纯粹、冷静,像一个最高明的匠人,在评估一件刚刚到手的、结构复杂的工具。他要看透它的材质,估算它的韧性,找到它的每一处关节和弱点。
柳惊鸿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她的心跳依旧平稳,昨夜一夜未眠所做的心理建设,在这一刻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她知道,从她说出那句话开始,新的博弈就已经开始了。她不能表现出任何畏惧,也不能有丝毫的愤怒,那都是输家的情绪。
她要扮演的,是一把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刀,并且正在向主人展示锋芒与顺从的、有思想的武器。
许久,萧夜澜那双薄唇,才轻轻开合,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哦?本王竟不知,昨夜还给王妃送过礼。”
他矢口否认。
这是预料之中的反应。他将问题又抛了回来,逼她把话说得更明白。如果她就此退缩,那她昨夜放在棋盘上的那颗黑子,就成了一个笑话。
柳惊鸿的唇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只在唇边一闪而过,像风吹过水面,了无痕迹。
“王爷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也是常理。”她语气平缓,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自己的房间方向,“只是那份礼,着实别致。不仅能让房中陈设自行移位,还能在衣箱的夹层里,留下字画。想来,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将“字画”两个字,咬得极轻,又极清晰。
话音落下,萧夜澜的眼中,终于有了一点变化。那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近乎赞许的、饶有兴致的玩味。仿佛在说: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更聪明一点。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低,带着一丝胸腔共鸣的沙哑,在这清冷的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看来,王妃不仅眼神好,这胆子,也比本王预想的要大上不少。”他不再否认,等同于默认了昨夜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胆子这种东西,也要看是对谁。”柳惊鸿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所有情绪,语气也随之变得恭顺了几分,“在王爷面前,惊鸿不敢有胆子。惊鸿有的,只是一双眼睛,用来看清自己的位置。”
这句话,说得极有水平。
她既点明了自己已经看穿了他的意图,又立刻表明了自己“顺从”的态度。我看到了,我明白了,我接受了。
萧夜澜靠在轮椅的靠背上,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的轻响。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他在评估她这句话里的真实性。
一个能夜探王府、身手不凡的女人,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就“看清自己的位置”?这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臣服,还是以退为进的伪装?
柳惊鸿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她并不在意。
真假,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不是他此刻最想看到的。
“你的位置?”萧夜澜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那你倒说说,你的位置,是什么?”
柳惊鸿抬起头,再次看向他。这一次,她的眼神里,褪去了所有的锋芒与试探,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空洞的平静。
“王爷的刀。”
她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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