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带着一身寒气和决断,匆匆离去,正堂里只剩下柳如烟和一地碎瓷。那刺耳的碎裂声似乎还回荡在空气里,让柳如烟心头无端烦躁。
她回到自己的绣楼“烟雨阁”,一脚踹开门,将跟在身后的丫鬟吓了一跳。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丫鬟们噤若寒蝉,鱼贯而出,轻轻带上了门。
屋子里焚着她最爱的百花香,桌上摆着新摘的晨露玫瑰,可这一切精致与芬芳都无法平息她胸中的燥郁。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扇小窗,外面坊门紧闭,只有一队巡逻的兵士踏着整齐的步子走过,甲胄冰冷,气氛肃杀。
“晦气!”柳如烟低声骂了一句,重重关上窗。
什么边关告急,什么京城戒严,在她看来,都不过是让她不能出门寻欢作乐的借口。她精心准备了半个月的桃花诗会泡了汤,新做的衣裳没了展示的机会,那些平日里围着她奉承的公子哥们,如今也都缩在家里,连个信儿都没有。
这一切的源头,都怪柳惊鸿那个贱人!
若不是她嫁给了七皇子,若不是七皇子与太子斗得你死我活,边关这点破事,怎么会闹得满城风雨,连累得她都出不了门?
柳如烟越想越气,一转身,看见绣架上那幅即将完工的《百鸟朝凤图》。绣工精巧,配色华丽,是她准备在诗会上艳压群芳的得意之作。可现在,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她只觉得刺眼。
她拿起一旁的金丝银线,又想起了母亲刚才的话。
柳惊鸿那个疯子,居然在王府里学着看书刺绣?
柳如烟的嘴角撇出一个讥讽的弧度,忍不住笑出了声。
就她?一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连针都拿不稳的蠢货,也配学这些?她能分得清针尖和针屁股吗?她绣出来的东西,怕是连府里灶下烧火的婆子都嫌弃。
“装模作样。”她对着空气啐了一口,仿佛柳惊鸿就在她面前,“以为学着做大家闺秀,就能洗掉骨子里的下贱胚子样了?真是笑死人了!”
一个贴身丫鬟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小姐,夫人让送来的,说您受了惊,润润嗓子。”
柳如烟看都没看那碗燕窝,一把抓住丫鬟的手腕,眼神阴鸷:“你说,柳惊鸿那个疯子,现在在做什么?”
丫鬟被她抓得生疼,战战兢兢地回答:“回小姐,听……听外面传回来的消息,七皇子妃……确实在院子里看书……”
“看书?”柳如烟笑得更厉害了,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她看得懂吗?怕不是把书拿倒了,还在那儿装模作样吧!”
她松开丫鬟,在屋子里踱步,裙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香风。
“不过,我倒是要谢谢她。”柳如烟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嫁得好啊!嫁给了七皇子那个残废。如今雁门关一炸,太子党固然焦头烂额,可皇帝震怒,你以为他七皇子能独善其身?说不定,这把火就是他放的呢!到时候查出来,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抄家灭族!”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
柳惊鸿被从王妃的宝座上拖下来,剥去华服,打入贱籍,甚至被发配到军中做营妓!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萧夜澜,被五马分尸,死无全尸!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柳如烟就觉得浑身舒畅,连日来的烦闷都一扫而空。
她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美艳的脸庞。她轻轻抚摸着脸颊,那里曾经被柳惊鸿划过,虽然早已愈合,没有留下疤痕,但那种被当众羞辱的刺痛感,却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柳惊鸿,你个疯子,你不是得意吗?你不是仗着有七皇子撑腰,就敢对我动手吗?”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怨毒的诅咒,“我等着,我等着看你被千人骑万人枕的那一天!我等着看你跪在我面前,像条狗一样求我!”
她拿起一支金簪,狠狠地在桌面划过,留下一道刺目的划痕。
不行,光是等着还不够。
母亲要去宫里见淑妃娘娘,还要给那个贱人送礼?说是关心,实则试探?
柳如烟的眼珠一转,一个更加恶毒的主意浮上心头。母亲的手段太温吞了,要试探,就要用更直接、更羞辱的方式。
她叫来那个贴身丫鬟,压低了声音吩咐:“去,把库房里给七皇子府备下的那份礼拿来我看看。”
不多时,丫鬟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进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品相极佳的百年老山参,用红绸包裹着,是份不出错的重礼。
柳如烟冷笑一声,将人参随手丢在一边。
她回到自己的绣架前,看着那幅《百鸟朝凤图》,眼神闪了闪。她没有动这幅心血之作,而是从旁边的一个竹篮里,翻出了一块她初学刺绣时练手的帕子。
帕子上绣的是一对鸳鸯,可因为针法生疏,绣得歪歪扭扭,一只肥得像鸭子,一只瘦得像鸡,两只鸟的眼睛都绣斜了,看上去滑稽又丑陋。这东西她本想早早烧了,免得被人看见笑话,此刻却觉得它可爱至极。
“呵,鸳鸯。”她拿起那方帕子,笑得花枝乱颤,“我那个好姐姐,如今不就在学着绣这些东西吗?听说她绣的鸳鸯,像两只肥鸭。我这个,倒也配得上她的手艺。”
她将这块丑陋的鸳鸯帕子,小心翼翼地叠好,然后放进了那个原本装着百年人参的锦盒里,严丝合缝地盖上。
“去。”她将锦盒递还给丫鬟,脸上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快意,“就按母亲的吩咐,把这份‘厚礼’,送到七皇子府去。一定要亲手交到绿萼手上,告诉她,这是将军府送给王妃的,让她好好‘欣赏’。”
丫鬟捧着锦盒,只觉得这盒子烫手,却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烟雨阁内,柳如烟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拿起一根眉笔,细细地描着自己的眉毛。
镜中的女子,眉眼如画,嘴角含笑,可那笑容里,却淬满了毒。
她已经能想象到,当柳惊鸿打开这个盒子,看到那块丑得惊人的鸳鸯手帕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是会像以前一样,气得浑身发抖,却只能忍气吞声?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当场“发疯”,把盒子砸了?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输了。
一个正在假扮娴静淑女的人,若是被这样一份礼物激怒,那她所有的伪装,都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柳如烟的心情豁然开朗,连窗外巡逻兵士的脚步声,听起来都顺耳了许多。
她放下眉笔,轻轻哼起了小曲。
柳惊鸿,我的好姐姐。这场戏,才刚刚开始呢。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而此时,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正载着那个被精心包装过的锦盒,吱呀呀地驶离了将军府,朝着七皇子府的方向,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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