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街道染成一片暖金色，放学的学生们嬉笑着四散而去。林墨独自一人，沿着往常回家的路不紧不慢地走着。他习惯性地走在人行道里侧，靠近围墙，身影在斑驳的树影间若隐若现。
刚拐进离家不远的那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他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巷子深处，靠近垃圾桶的位置，或站或蹲着四五个身影。他们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嘴里叼着烟，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胳膊上露出粗糙的刺青。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疤的壮汉，眼神凶狠，正用一根钢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手心。
是刀哥和他手下那帮混混。
林墨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昨天在便利店“拿”东西时，他隐身状态下曾远远见过这几个在附近游荡的家伙。看来赵浩的动作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而且直接动用了校外的人。
刀哥也看到了林墨，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晃着钢管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立刻散开，呈一个松散的半圆形，隐隐堵住了林墨的退路。
“小子，叫林墨是吧？”刀哥在距离林墨两三米的地方停下，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他洗得发白的校服和普通的书包上扫过，轻蔑地啐了一口唾沫，“听说你挺狂啊，连赵公子都敢惹？”
林墨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脸上没有露出刀哥预想中的惊慌失措。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眼神像一潭深水，不起波澜。
“赵浩让你们来的？”他问，声音平稳。
刀哥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镇定。他狞笑一声，用钢管指向林墨：“谁让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得留下点东西，让赵公子消消气。”
他身后的一个黄毛混混晃着弹簧刀，不怀好意地笑道：“刀哥，跟他废什么话，直接打断他一条腿，看他还敢不敢嚣张！”
“就是，这细皮嫩肉的，吓唬两句估计就尿裤子了！”另一个混混跟着起哄。
巷子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绷，充满了暴力的气息。远处偶尔有车辆驶过，但没人会注意到这条昏暗小巷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林墨的目光扫过围上来的混混，最后落在刀哥那张带着疤的脸上。他微微吸了一口气，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踏了一小步。
这个动作让刀哥和他的手下都有些意外。
“哦？”林墨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害怕，反而带着一丝让人心头发冷的玩味，“想打断我的腿？”
他看着刀哥，眼神锐利起来。
“那就试试看。”
他的镇定自若，彻底激怒了刀哥。在这片地头上，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妈的，给脸不要脸！给我上！按住他！”刀哥怒喝一声，率先抡起钢管就朝林墨的肩膀砸来！他身后的混混们也一拥而上，拳脚和刀子同时招呼过来！
眼看林墨就要被淹没在拳脚之中。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林墨眼神一凝。
“隐藏。”
微弱的电流感瞬间包裹全身，他的身影在原地如同水中的倒影被石子打散，骤然变得模糊，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刀哥势大力沉砸下的钢管，带着呼啸的风声，穿过了林墨原本站立位置的空气，哐当一声砸在水泥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人呢？！”
“操！见鬼了？！”
“怎么没了？！”
冲上来的混混们全都扑了个空，一个个收势不住，差点撞在一起。他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前方。刚才那个活生生的、穿着校服的小子，就这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凭空消失了！
巷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钢管落地的回响。
刀哥握着钢管，保持着下劈的姿势，脸上的狞笑彻底僵住，转化为极致的惊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猛地左右环顾，巷子里除了他和手下，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刀……刀哥……这……”一个混混牙齿打颤，声音发飘。
阳光透过巷口照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一切安静得诡异。
而此刻，彻底隐去身形的林墨，就静静地站在刀哥身侧不到半米的地方。他冷冷地看着这群因为他的消失而陷入混乱和惊恐的混混，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审判者。
他轻轻抬起脚，对着旁边一个还在发愣的混混的膝弯，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
“哎哟！”那混混只觉得腿窝一麻，完全没看清是谁动的手，身体失去平衡，惊叫着向前扑去，正好撞在另一个持刀混混的身上。
“你他妈推我干嘛！”
“放屁！谁推你了！”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林墨如同一个无形的幽灵，穿梭在这群混乱的混混之间。
他伸手轻轻一拨，一个混混挥向同伴的拳头改变了方向，砸在了旁边同伴的脸上。
他伸脚一绊，正四处张望寻找目标的刀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拿起靠在墙边的一个空易拉罐，对着一个混混的后脑勺轻轻扔了过去。
“砰！”
“谁？！谁打我？！”
“妈的！是不是你？”
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这些混混们根本看不到敌人，只觉得身边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鬼魅在不断戏弄他们，推搡他们，让他们自己的拳脚和武器全都落在了自己人身上！
不过十几秒钟的功夫，原本气势汹汹的五六个人，已经自己人打自己人，倒了一地，个个鼻青脸肿，哀嚎不止。只有刀哥还勉强站着，但他也挨了好几下不明来处的黑拳，脸上挂了彩，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和茫然。
他握着钢管，徒劳地对着空气挥舞，嘶声力竭地吼道：“出来！你他妈给老子出来！是人是鬼？！”
回答他的，只有手下们痛苦的呻吟，以及巷口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林墨站在阴影里，解除了隐身，身体悄然凝实。他整理了一下丝毫未乱的校服领口，看着如同惊弓之鸟的刀哥和满地打滚的混混，眼神冰冷。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早已拨通的“110”，通话时长，刚好一分钟。
他挂断电话，将手机放回口袋，然后从容地迈过地上呻吟的混混，向着巷子另一端走去。
经过刀哥身边时，他脚步未停，只是淡淡地丢下一句：
“下次找茬，记得带双能看见的眼睛。”
刀哥猛地转头，只看到林墨消失在巷口的背影，以及那回荡在空旷小巷里、平静却让他心底发寒的话语。
警笛声在巷口戛然而止，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照了进来。
刀哥看着一地狼藉的手下，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钢管，再回想刚才那诡异到极点的场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这次，好像惹到了一个根本不该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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