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和苏雨晴并肩走在离开教学楼的林荫道上，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苏雨晴手里的姜茶已经凉透，但那份暖意似乎还留在心底。她微微侧头，看着林墨线条分明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刚才在教室里发生的一切，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里回放，尤其是赵浩那刺耳的嘲笑和林墨平静的回应。
“林墨，”她终于鼓起勇气，声音很轻，“刚才……赵浩那样说你，你……你不生气吗？”
林墨脚步未停，目光平视前方，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为什么要生气？”
苏雨晴一愣：“他……他说得那么难听……”
“他说什么了？”林墨反问，语气依旧平淡，“说我丢人现眼？说我不要脸？还是说我是穷鬼，别有用心？”
他将赵浩的恶言重复出来，却像是在陈述与自己无关的事实，听不出半分情绪。
苏雨晴被他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林墨这才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和冷静。
“在他眼里，一个男生去买女生需要的东西，是变态，是丢人，是巴结。”林墨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但在我眼里，这只是责任，是关心，是在别人需要帮助时，做应该做的事。”
他顿了顿，脚步放缓，目光重新投向远处，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嘲讽：“他永远只会在乎表面那点可笑的尊严，用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别人。而我，只在乎问题有没有被解决，需要帮助的人有没有得到帮助。”
“所以，”林墨总结道，语气斩钉截铁，“他的嘲笑，伤不到我分毫。因为我们的思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苏雨晴怔怔地听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击了一下，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责任”……“关心”……“应该做的事”……
这几个词从他口中说出，是如此的自然而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与他相比，赵浩那些充满恶意的揣测和嘲讽，显得那么狭隘、卑劣和……可笑。
她想起林墨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犹豫转身冲向超市的背影；想起他提着那个“扎眼”的袋子，坦然穿过嘲笑走回教室的平静；想起他此刻这番格局远超同龄人、甚至远超许多成年人的话语……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她胸腔里激荡，冲垮了最后一丝羞窘和难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滚烫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感动和……倾慕。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林墨。
林墨也随之停下，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苏雨晴抬起头，眼眶再次泛红，但这次不是因为疼痛或难堪，而是因为内心汹涌的情感。她看着林墨那双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清晰和坚定：
“林墨，谢谢你。”她重复了之前的感谢，但这次的含义似乎更深，“谢谢你……没有觉得那是丢人的事，谢谢你……把我从那种尴尬里救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上前一步，张开双臂，轻轻地、却无比郑重地拥抱了一下林墨。
这个拥抱很短暂，一触即分。
却像一道闪电，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少女柔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香气和姜茶的味道，短暂地贴近，又迅速离开。林墨甚至能感觉到她微微急促的心跳和脸颊滚烫的温度。
苏雨晴退开后，整张脸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连耳根和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她不敢再看林墨，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却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
“还有……我觉得，你刚才的样子……一点也不丢人，反而……很帅。”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猛地转身，几乎是跑着朝校门口的方向冲去，留下一个慌乱又坚定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林荫道的尽头。
林墨站在原地，感受着怀中那一闪而逝的温软触感和残留的淡淡香气，一向平静无波的心湖，第一次，清晰地荡开了一圈涟漪。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刚才被她拥抱过的胸口位置，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异样的温度。
阳光下，树影摇曳。少年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变态”与“责任”？
不，这从来不是一道选择题。
在绝对的实力和超然的格局面前，蝼蚁的喧嚣，只会衬托出王者的沉默。
而某些种子，一旦种下，便会在阳光和雨露中，悄然破土，野蛮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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